寧雅韻帶著阿梁,在附近幾個村子轉悠了一圈。
收穫不多啊!
寧雅韻看看在自己懷裡睡著的阿梁,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他的臉頰,見他吧嗒嘴,不禁一笑。
「回去!」
他帶著阿梁回到了桃縣縣城。
楊玄正在節度使府中安排。
「各地官吏除去必要的人手之外,一律下去,到最艱難的地方去。發現問題,解決問題。」
一個官員說道「副使,有的地方貧困,解決不了。」
北疆本就是窮地方,各地發展也不均衡,所以有些地方官府窮的一批。
楊玄說道:「先想盡辦法讓百姓有飯吃,有遮風避雨之地,剩下的,我來!」
重臣遇到這等天災,表態會很謹慎,不會惹火燒身。
但楊玄卻毫不猶豫的選擇了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令人敬佩不已。
楊玄看著眾人,「醜話說在前頭,但凡誰裹足不前,畏難不前,懶政,不給百姓活路,那麼,老子先斷了他的活路!」
這話殺氣騰騰的,可劉擎卻贊道:「那些官吏都皮了,就該如此。」
你整日說什麼要愛護百姓,這些官吏可會聽得進去?
聽進去了才怪。
能令他們改變的就兩個法子,獎,懲!
楊玄起身,「都去吧!」
「是!」
眾人告退。
大堂內,就剩下了楊玄和劉擎。
劉擎喝了一口茶水,「這是天災,長安那邊,想來在笑。梨園中,歌舞會更為歡喜。北疆,終究只是北疆的北疆。」
老頭有怨言了。
楊玄說道:「以往北疆天災,長安可曾出手?」
劉擎搖頭。
楊玄笑道:「那您期待什麼呢?」
劉擎嘆息,「畢竟都是大唐啊!一邊吃的滿嘴流油,一邊饑寒交迫,這不是盛世,特娘的!這是荒誕!」
這話倒是沒錯,楊玄說道:「皇帝把天下蒼生視為草芥,天下蒼生自然會視他為無物。只是,這需要一個過程。」
二人都知曉,當這個過程結束時,就是北疆高舉討逆大旗的時機。
劉擎眼中多了些熾熱,「說是天災,可若是能挽回些,也是好事。」
「不只是挽回,我想趁著這個機會,給這個天下打個樣。」
「什麼意思?」
「您等著看就是了。」
一個小吏進來,「副使,寧掌教來了。」
「快請進來。」
楊玄起身,自己去了。
寧雅韻抱著阿梁進來,見他急匆匆的往這邊奔跑,不禁莞爾,「老夫帶著阿梁出門,就算是遇到了千軍萬馬,也能帶著他回來。」
楊玄見兒子睡的香,心中一松,「我這不是想著您辛苦了。」
「你越發虛偽了。」
楊玄乾笑,「許多時候,虛偽便是真誠。」
寧雅韻說了自己此行的情況,「……那些村民淳樸,莫要怪罪他們。」
楊玄搖頭,「他們頭頂的天空就那麼大,仰頭看去,能獲知的世界也就那麼大。
他們的身家性命都在雙手上,都在田地中。
勤勞種地便是他們的唯一生路。
舍此之外,他們看不到改變現狀的一絲機會。
時日長了,那些希望都泯滅了.
人,也就絕望了。
絕望到了極致,就會放下。
隨後死心了,對生活臣服,逆來順受。
自己在苦難中尋找樂子.
看著樂呵呵的。
這便是外人眼中的愚昧——過的這般艱難,還傻樂,這不是愚昧是什麼?
實則,只是對生活死心罷了。」
寧雅韻動容,「你能想到這些,令老夫也頗為意外。」
「我本就是苦出身。」楊玄走了一下神,想到了元州,「當遇到天災時,他們無能為力,唯一能靠的是誰?虛無縹緲的神靈。這是誰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