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聚集之處,輕而易舉便能立即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開場白中,其中有一句便是——
「你們聽說了嗎?」
此言一出,眾女郎們便都齊齊看向那說話之人。
那綠衣小娘子壓低聲音道:「我聽說那勞什子解郡君家中的孫女,竟要給應國公府的世子沖喜做側室!」
這「勞什子」三字,僅僅針對當日在登泰樓中作妖未遂的解氏本人。
畢竟那日登泰樓中之事,她們都是親歷者,對解氏自然不會再有什麼好感和敬重。
「你說這個啊……」
「昨日就聽說了,我還當是什麼新奇事呢。」
見好友們不以為然,那提及這個話題的小娘子很不服氣地道:「你們定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忽然說這個作甚。」魏妙青制止了這個話題,這都什麼時候了,常歲寧哪有心情聽她們聒噪這些事。
「其二……是什麼?」
魏妙青轉頭看向那好奇發問之人,只見不是旁人,正是常歲寧。
魏妙青:「……?」
是她太過低估八卦的魅力了嗎?
見常歲寧也感興趣,那小娘子便放心敞開說了起來,且不忘先賣個關子:「你們猜,明家為何單單讓那位馮娘子沖喜?」
常歲寧:「聽說是因這位馮娘子的生辰八字最合適?」
魏妙青訝然地看著她——雖說家中遭逢變故,可當下京師的消息八卦,她是一點沒落下啊。
那綠衣小娘子神秘兮兮地道:「這是對外的說法,我卻覺得沒那麼簡單呢。」
常歲寧立時問:「何出此言?」
非是她熱衷京師八卦,她之所以了解此事,是因此事和明家有關——阿兄被栽贓之事極有可能與明家脫不了干係,如今她正處於懷疑階段,自然不會放過明家的任何舉動。
在她看來,明家忽然讓那馮家娘子過門,此事雖說有沖喜的名目在,但這沖喜之說未必不是在掩蓋什麼……
但常歲寧只是懷疑,她與那位馮娘子並無交集,對其也無印象,故而她的懷疑沒有證據和頭緒。
縱然方才無人提起這沖喜之事,常歲寧本也打算問一問的。
有時貴女間的事,只有這個圈子裡的人最清楚,因為彼此走得近,相互之間有交集,相識者多有重合,消息便只在這些人之間流通。
果不其然——
那位綠衣小娘子聲音極低地道:「我聽說那馮家女郎屢屢對應國公世子示好,此前在大雲寺時,二人怕是已經……」
魏妙青不解:「已經什麼?」
懂的已經懂了,不懂的還在埋怨:「……你話怎麼只說一半呀?」
姚夏瞪大眼睛:「已經生米煮成熟飯啦?」
此言一出,眾貴女瞪眼的瞪眼,紅臉的紅臉。
「你怎知道的?」姚夏詫異地看著綠衣小娘子:「你親眼瞧見了?!」
「什麼呀!」那小娘子羞惱地打了姚夏一下,「我也是聽說的!」
魏妙青瞪眼:「那你這不是以訛傳訛,壞人家女郎名聲嗎?這種事道聽途說豈能相信?」
那小娘子忙解釋道:「我是聽我表姐說的,並非空穴來風……在大雲寺時,她和那位馮娘子同住一間禪院,她親眼瞧見那位馮娘子裹著披風,衣衫不整地從後門偷偷回來的,見她避著人生怕被人瞧見,我表姐也只當沒看到……」
「表姐不可能撒謊。」她道:「那位馮娘子討好應國公世子是許多人都有目共睹的,那應國公世子又一向好色成性……」
「起初也未想那麼多,可剛從大雲寺回來不久,就突然有了這沖喜之事,又豈會是巧合?」
「是哪一日的事?」常歲寧正色問:「於後山採菊那日嗎?」
綠衣小娘子點頭:「沒錯。」
常歲寧目光微閃。
那便是長孫七娘子出事那天。
也就是說,那馮家娘子那日極有可能同明謹在一起了?
衣衫不整歸來……
她向姚翼暗中了解過,在大理寺最初排查之時,便有昌淼等人替明謹作證,說當日一直和明謹在一處……若明家有意掩蓋,必是早早安排好了偽證之事。
至於有女郎當日曾瞧見了馮敏衣衫不整歸來,卻為何沒有在長孫七娘子的命桉浮出水面時,而疑心告發馮敏有嫌疑,倒不難理解——
經驗屍,長孫七娘子脖間的掐痕是男子所為,此乃公開之事,既如此,便不會有人輕易疑心到一位女郎身上。
而明謹也不曾被列入有嫌疑者之列,故而哪怕有女郎結合現下沖喜之事,悄悄猜測那日二人之間發生了難以啟齒的男女之事,卻也不可能聯想到那樁命桉之上。
但已經疑心上了明謹的常歲寧自然不一樣。
此刻她聽聞此事,不免猜想頗多。
她不妨大膽假設一下,如若長孫七娘子果真是明謹所害,當日或與明謹在一處的馮家娘子……會不會是知情者?!
此等關頭,急著殺人滅口只會自暴嫌疑,招來麻煩以致節外生枝……所以,明家出於穩妥,為防馮家娘子走漏此事,才有了這「沖喜」進門之事?
人一旦進了明家的門……自然不會再有「亂說話」的可能。
「竟還有此等事?那可是佛門聖地,怎能……哎呀,我說不出口,還是阿夏你說吧!」
「行了行了,不知真假的事,還是不要亂傳的好……」
「我只與你們提一嘴而已,這種事自然不會往外說的,你們聽罷也只當忘了便是……」
「說些正經的吧。」為驅散那不正經的話題,魏妙青一臉正經地道:「聽說馮家今日正辦添箱宴呢。」
常歲寧略一思索,喊來了喜兒:「備一份厚禮。」
說著,站起身來:「我要去為馮家娘子添箱。」
魏妙青等人驚詫難當。
「你……」魏妙青站起身,一把抓住常歲寧的手臂,緊張地問:「你該不會要去當面問吧?」
問那件不正經的事!
為了讓馮家難堪?
畢竟她和解郡君有過節來著!
姚夏也趕忙勸:「常姐姐……這怕是要傷敵一千自損一萬的!」
這種事又沒證據,且兩家明日便要辦親事了,怕是傷不到對方多少,還會落一個污人名聲的惡名。
「……想什麼呢。」常歲寧看向那一雙雙堪比銅鈴的眼睛,「且不說有無證據,拿女子名節說事,便是最下乘蠢笨的。」
192 她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