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皓月瞠目結舌地看著蘇淺,牙齒打顫:「幸好沒有和你賭。你這個賭注,看起來公平公正,但倘或是輸了,可是人生最好的年華就沒自由了。這比輸銀子還讓人恐懼。」
蘇淺坦然地點點頭:「確實是這樣。不過這要看白譽你怎麼想。」
白譽會怎麼想?上官皓月也饒有興趣。昔日若非這位前昆國的二皇子提著膽子就去了蘇國皇宮向眼前這位女閻羅提親,也不會有他的師兄上官陌迫於無奈急匆匆就站了出來,那天下的局勢今日會發展到哪一步,就難說了。可能今日這一戰,不知要推延多少年。這樣說來,從某種意義上講,白譽當初之舉,竟然還有它的歷史意義。
雖然後來種種變故,白譽他因為欠了上官陌救命之恩,迫不得已退出了追求蘇淺的行列,再後來蘇淺又層層算計,將蘇黛算計給你了白譽,但難說白譽已經對蘇淺死了心。
上官皓月他抱著一顆八卦的心,急不可耐又非常沉著冷靜地等著看白譽他如今對蘇淺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心。
白譽心中瞭然面上淡然地對上官皓月一笑,緩緩道:「倒是個有趣的賭注。倘或能贏,譽和小黛的後半生便可無虞了。若是輸了,也倒不至於像上官少皇所說沒了自由。人活著總歸是要實現自身的價值才算沒枉活一世,譽生於皇室,自小學的便是經世濟民之道,雖然譽志不在朝堂,但朝堂卻不失為能施展譽一身所學之所。況且今日譽若是輸了,萬民免遭戰火屠戮,便是萬民之福。這個賭,譽應了。」
蘇淺一杯茶雙手奉上:「白譽,你今日的話,讓我高看你許多眼。」
上官皓月的一顆八卦心轟然一聲爆裂。
他覺得,似乎明白了當初白譽為什麼能憑一顆赤膽就敢去蘇國皇宮擼蘇淺的虎鬚。這樣一個識時務的青年俊傑,他絕非一個莽漢。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常常被一些反派拿去當台詞,搞得大家都覺得這個話也沾了些反派的氣息,但這句話,實應算個好話。懂得相時而動,是成為一介俊傑的必要條件。
不管白譽這些年經歷了多少艱難多少滄桑,人生到這裡,已算是個圓滿的小贏家。即便沒有得到世上多少男子都傾慕的蘇淺,但能得她看重,想來心裡也算知足了。
阿皓他今日終於曉得,為何大俗要和大雅放在一起。白譽教明白他一個道理:大俗即大雅。
望著一派悠閒地品茗的白譽,阿皓不淡定地手一抖,一杯名貴好茶潑在了雪白衫子上,尷尬地起身:「去整理一下儀容。二位慢雅。」
蘇淺望著他白衣翩翩而去的背影,由衷慨嘆:「近兩年不大同阿皓在一起,似乎,似乎變得有些矯情了。」
離去的白衣倩影簌簌抖了一下。
蘇淺是斟酌了許久才斟酌出「矯情」一詞。又覺得這個詞不大好,復又修改:「也談不上是矯情,該用個什麼詞好呢?總覺得不及以前瀟灑從容。」
白譽一笑:「是淺淺你眼界高了吧。我倒覺得上官少皇比從前更存大義、更仁厚、更從容了些。」
蘇淺挑眉,一副請詳說的表情。
白譽繼續道:「背後議人短長非君子所為。但,既然淺淺你想聽,我就且說一說,並未有對上官少皇存一絲不敬之心。你差了楚飛去冥國請他,即便楚飛這幾年被你教的不錯,但想要拿住他,怕還是不夠火候,可見,楚飛能順利將他請回,多半是他自願被楚飛所制。這件事上,上官少皇寧肯背棄盟約,也不肯在這已經瘡痍遍布的大地上再插一腳,可見他心中存大義。他和楚飛剛到葉城的時候,楚淵的人去劫人,派去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雖然有我和修羅十三在,不可能讓他將人劫走,但楚飛卻落入了他們手上,還是他三尺青鋒橫空出世,將楚飛救下。可見,他心地仁厚。火燒死亡黑澤後,你有意讓他走,他卻從容一笑,將從前百千糾葛都放下,袖手這天下。」
白譽微微一笑:「他的袖手,全是對淺淺你和皇上的成全。」
蘇淺喝一口已經微涼的茶,看看西沉的蒼茫日色,向來表情豐富的臉上,今日有些凝靜,緩緩開口:「你說的不錯,阿皓他確實當得起你這一番評價。其實,在我心中,阿皓他一直是個特殊的存在。早些年他扮作上官陌在我身邊時,幾乎可以以假亂真,我能識破他,亦是因為他比上官陌的氣息更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