盪的荷包尋楚淵去了。素日端肅淡漠的楚太子卻出乎意料是個十足的好奇寶寶,對於這座好似天上掉下來的新城處處都覺新奇,拖著她逛了一天的戎州。鮮花店裡買了一束玫瑰;糕點鋪中購了二斤雲片糕;成衣鋪中量身訂做了一套嫩粉綾羅裙。玫瑰代表愛情這個世界沒有這一說,冬日的玫瑰本就貴得離譜,不要枉浪費金錢,蘇淺安心受了;雲片糕充飢,蘇淺逛得餓了,道上就給吃完了;嫩粉綾羅裙雖然不愛,後日的婚禮卻不好穿一身素去,勉強也受了。
想到楚淵頗為她花了一些錢,作為東道不好就這麼悶不出聲地受了,晚間在城中最大的酒樓此間樓包場請楚淵吃飯,結果來了蘇市長,來了蘇市長手下各路局長部長,來了沈戀風,來了沈戀風手下各路將軍,還來了青門六位當家,嘆了聲這些人果然眼尖鼻子長,奈何這都是幫她助她的功臣,蘇淺只得咬牙連這些人一併請了。當是時不知哪裡來的細心,想起了風若,楚淵昔日的老部下,於是差人一併請了來。風若也已是手下幾萬兵的將軍。
難得蘇淺做東,一群人可著勁兒玩樂。一玩就又是個通宵。蘇淺因為身上有傷,所幸沒有被灌一滴酒。
卻不知第三日上為何依然沒有睡意。將已微醺的楚淵拉上了樓船。樓船順著小九潁河漂流。小九潁河在這一段卻是條環城的河。她拖著楚淵坐在船頭,一會兒仰頭望著湛藍的天空中棉絮般又白又柔似很暄軟的雲彩,一會兒低頭望著清可見底的河中游魚,一會兒再望一望巍峨的戎州城牆。楚淵雙手托腮望著她,問了個頗犀利的問題:「為什么小九潁河的水不結冰?」
蘇淺以看白痴的目光看著他:「因為這條河的源頭是一個鹹水湖。你沒看河裡的魚都是些罕見的品種嗎?呶,那個無鱗的,叫鰉魚,還有那個粉粉的,肉質很鮮美的。」
於是,閒極無聊的二人支上了釣魚竿。樓船慢慢悠悠,釣魚的人興致很高。蘇淺終於發現楚淵不是個萬能人。釣了半天,只釣上來幾尾二兩沉的小魚苗子。但,小魚苗子好歹也是魚,也有腥味的。楚淵拒絕將魚再放生,殺吧殺吧洗乾淨了扔給蘇淺。蘇淺無奈又鬱悶地將魚拿進廚房,施展她從不示人的廚藝,熬了一鍋魚湯。從不示人的廚藝卻未必是好廚藝。
楚淵望著奶白奶白的魚湯,很有賣相的樣子,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嘗了一口。奶白奶白的魚湯入口有點淡淡的腥膻,唔,還有點淡淡的奶香,但,他抬眸望向笑得有些奸詐的蘇淺:「這個,魚湯?」
蘇淺很誠實地道:「加了鹽和蔥花的牛乳。魚湯熬得有點咸,我沒好意思端給你。」有點咸是有多少點,才讓她不好意思端出來,卻令人不大敢做猜想。
楚淵嘆了一口氣。「加了鹽和蔥花的牛乳,誠然,你這個很有創意。但,你既要承認,何苦拿這個來矇騙我?死不認賬不就好了?就說它是魚湯不就好了,反正我也拿不出證據證明它不是魚湯的啊。」
&沒有說是魚湯啊。」蘇淺睜大眼睛無辜地道,「我怕你餓,滿船找了找,有蔥花,有油鹽醬醋,還有這盆牛乳,再沒有別的可以入口的了。」
&就直接拿牛乳來就好了。加鹽和蔥花又是怎麼個意思呢?」楚淵瞧著她,不依不饒。
&也說了,有創意嘛。」
關於蘇淺層出不窮的創意,楚淵彼時也有所耳聞。譬如,將一款好好的糕點改成鹹味的,再加點香菇粉;再譬如,聽說她做了許多形狀怪異的小衣服,美其名曰內衣,但其實只能遮住三點;再再譬如,在鞋子上加個跟,據說看起來腿很長,很性感;還譬如,這個卻只是在一個小圈子裡流傳的譬如,她同上官陌獨處,總是將他的座椅上放個長條形有紋路的東西,據說那叫搓衣板。跪搓衣板上到貴族下到民間,都有這個「習俗」,但,坐搓衣板……不過是因他將她氣狠了,她卻又不捨得他那脆弱的膝蓋板遭罪罷了。
彼時因為有上官陌,他因禍得福免受了許多的荼毒。但今時今日,倘或因福生禍……他其實不大想做她的試藥人,穿什麼三點式。
&其實不餓。緩緩再喝吧。」他從湯盆前挪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