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曉得上官陌不會害她。她也看見人群里打出七星釘的人並不是蕭逸。但這件事說不準是不是有人要借蕭家牽扯出暗夜門,牽扯出上官陌。縱然也有可能是孤立事件,只是有人買兇殺人,恰好買的是江川蕭家而已,但她不能讓上官陌冒任何險。這個啞巴虧,她今日心甘情願吃了。
楚淵說要查,也許是出於關心她,也許是出於他的職責,也許,他也想將上官陌的黑暗曝曬在太陽下給天下人看。她猜不透他究竟為的是哪樣。但,為哪樣無所謂,關鍵是結果。她不能冒真相大白於天下的險。
但她如今想說什麼卻張不開口。眼前是白茫茫一片,如置身雲端。手腳卻被縛住,她怕墜下雲端被摔個粉身碎骨,動都不敢動,縛住的手腳也動不了。她大聲呼救,聲音被卷在雲霧裡消弭於無聲。
她聽不見自己的聲音,但明明她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呼喊的。
她急得渾身冷汗。
依稀里雲端一個身影,秀挺如蒼鬆勁柏,聲音卻溫柔:「淺淺,你想要的,便是我想為你做的。你不必怕,我把楚暮叫回來就是了。」
像是楚淵的聲音。但她記得楚淵的聲音一貫是冷的,沒有溫度的,沒有感情的,這般溫柔的聲音,她從未聽過。
他的聲音竟也有這般溫柔好聽的時候。
白棉絮般的雲霧似乎愈來愈厚,將她團團包裹。雲端的身影不知為何換成了一身月牙白的衣衫,衣擺上還繡著嬌艷不可方物的玫瑰。似是她的手筆。這絕代風華的形容,是上官陌。是她日思夜想的上官陌。但上官陌此時應該在回雲都的路上,怎麼會到了她面前?定是他也十分想念她,日夜兼程趕回來的吧?
她聽見上官陌微怒的聲音:「蘇淺,在你眼裡我就是如此黑暗如此見不得人麼?」
但他的聲音就算飽含怒火她也覺得好聽。這是她前世今生最愛聽的聲音。
她並不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因她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他,她一直當他是她生命里的陽光的來著,和黑暗並不沾邊。
&並沒有如此想啊。」她皺眉,急急向他解釋。想要靠近他拉住他衣角討好他,奈何此時她手腳全不聽使喚。
上官陌怒氣未消,道:「沒有如此想?那為什麼會極力阻攔楚淵調查此事?你是怕我的黑暗都會曝曬在太陽下曝曬在世人眼前吧?蘇淺,在你的心裡,暗夜門就是如此見不得人?」
她急急切斷他的話解釋:「哪裡是……不是這樣的,」聲音卻沒了底氣,轉而又低聲道:「現在還不是暗夜門曝曬出來的時候。」
上官陌冷哼了一聲,遠遠看著她,須臾,卻又輕嘆一聲,「蘇淺,暗夜門從未做過見不得人的勾當,從未枉殺過一個人,亮出來又如何。你這樣費心要幫我隱瞞,罔顧是非黑白,罔顧你自己的安危,以為是對我好麼?若相信我,就不該做這樣的事。若愛我,就不該遇到如此險事選擇不過問。」似自嘲般笑了一聲,「罷了,你心裡的我,不過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混蛋罷了,名聲再好,瓤子卻是壞的。愛這樣一個混蛋,你覺得值麼?」
蘇淺更加急了,掙扎著要靠近上官陌,要握住他的手,要抱著他向他解釋不是他想的這麼一回事,上官陌的頎長身軀卻猛地翻落雲頭,消失在眼前。
她一急,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掙脫雲團的包裹,毫不猶豫跟著他跳了下去。半空裡卻尋不見他的影子。
她大聲呼喊他的名字,此時居然能聽見自己的聲音了。倏然又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叫的是「淺蘿」。她欲回頭,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地面墜去。
啪地一聲落了地。一大口鮮血噴出,將眼前白衣染得血蓮般妖冶。
&蘿,你快醒醒!」焦急的聲音在耳際召喚,她猛地睜開了雙眼。
眼前俊美的青年卻是上官皓月。雪白的衣衫上染了大片的鮮血,似妖冶紅蓮。她皺眉望著他,聲音虛弱問道:「你這怎麼了?哪裡弄得一身血?」話落,卻覺得自己口中滿是血腥味。她疑惑地又望了一眼他衣襟上的紅蓮。
這是她吐的血麼?她疑惑著。
上官皓月輕柔地把她扶起來靠在靠枕上,聲音溫柔關切:「你魘住了,吐了一大口血。淺蘿,你感覺怎麼樣?」他從桌上摸了個茶杯倒了杯水,遞給她,道:「先漱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