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對於一個聰明人,在如此聚會的場合問了一個心知不該問的問題,卻還是深思熟慮之後問了,那便是有所指了,只是我不懂他為何要針對我。
我收回目光,直視陳煜。
「民女區區一介邊陲鄉民,人微言輕,目光短淺,實在是判不起陳國局勢,」我低頭,垂眉,聲音平靜且沒有溫度,「只是勞煩國主費心,民女若是不能說出心中所想,怕是國主怪罪。」
說就說唄!他陳煜不怕我當著那麼多人面說出想法來,那我怕些什麼?
「如今局勢已定,天下大勢絕非民女三言兩語所能左右,何去何從,將來主導的還是你們各位。」我挺了挺腰杆,直起身子,抬起頭,目光投向遠處,戰爭,總是不可避免的。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此乃天下大勢。」既然你們都想借我的口說出來,那一次說個痛快就是!「如今大規模的戰事已經屬於久遠之事,人們也將戰爭之痛遺忘的差不多了。」
「陳國從商,帶領四國一派欣欣尚榮,人民物質生活得到了極大地豐富,可以說,沒有陳國的商鋪,那麼貿易便得不到如今這般的發展,四國依舊要走自給自足的經濟模式,那麼歷史難免重演。」
我看著陳煜,有時候很多我已經知道的事實都是我不想知道的,「可是陳國發展了商貿,以經濟為名大興水路,將三國之間的距離不斷縮小!陳主仁愛,四國之內施粥布施,做的比之王侯將相還得民心,這般以經濟為名的行徑,各國倒是樂的你多做。」
燕雲亂搖著扇子,白三娘逗著富貴,草包也安靜的趴在座子上看著美食,音塵則目光如水。
「陳主的名聲就連元國荒漠也傳的響亮,樂善好施,為人慈愛,待三國想要打壓你商鋪勢力之時已經有些遲了,吞了你那麼多好處,也不想想怎麼會有天上掉餡餅的美事?得民心者的天下,陳主已經占儘先機。」
此話說完,我也不在乎那什麼唐四皇子敢怒不敢言、張口說不出話的神情,只是看著陳煜臉上的笑容,越加的想要去揭發他。
「至於陳主說的分崩離析,在小女子看來,陳主投入這片江湖的不是分散的餌料,而是一隻巨網!弱者只道是管中窺豹,自以為識破你熱衷經商的紈絝子弟本性,殊不知投入越多、不求回報者,都將利益看在了長遠處,」我一轉身,聲音一字一頓,「陳主這盤圍棋,看似散亂,卻是想圈住——四國。」
陳煜笑了,笑的很開心。他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大膽!」**臉色雖然蒼白,聲音顫抖,但總歸還是沒忘了規矩,「竟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將此女子拖出去!送交官府!」
陳煜沒理她,我也沒有,誰都沒有。這個層次的聊天,這**的分量就顯得不夠看了。
至於我能參與其中,原本讓我如此挺直腰杆的,應該是身後玄漁老人的勢力,如今我不怕,我有底氣,是因為我的長安酒家,是因為我的鬼府!
「那你說我這盤棋下的好是不好?」陳煜在詢問,我能看出他的認真。
「國主覺得好便是好,成了便是順應大勢,四國若能共享資源,互通有無沒有壁壘,那自然是功德一件,若是不成——自古勝者為王敗者寇。」我說的乾脆利落,也觀察著陳煜的表情。
那群瑟瑟發抖的身影更加膽戰心驚,約莫是聽了這駭人的言論,怕是擔心自身被滅口了吧?可是怎麼會呢!能進來這裡的,哪個不是四國有錢有勢之人?陳煜這番話讓我講的,就是表明態度了吧?也是給這些人一個選擇的機會。有了這樣的機會,很多城池能少受戰爭之苦了吧?
此番選美比賽之中,估計各個勢力**之後,都要做出抉擇了。四國,就要變天了。
「只是。」我頓了頓,「古人有云:經之以五事,較之以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欲要準備齊全,收起這隻大網,如今時間尚早。」
陳煜點了點頭。如此用兵之事,就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商議,陳煜待民,多為陽謀;政治之道,則多陰謀。他倒是適合做那個偉人的!做那個統一四國之人。
元國姑娘不住點頭,也不知道她一個元國人怎麼能做到這麼平靜。
我微微欠了下身子,斂了一身畢露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