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師隊伍浩浩蕩蕩的開過來,正在圍觀看戲的百姓們自發讓開通道,他們以為這是隊伍要從此經過,哪裡想到這一千多人是自己背著小板凳來的,非但帶了小板凳,還每個人都帶了一個碗。
於是人們恍然,他們是來看戲的。
雖然震撼卻也無可厚非,誰也沒有規定過當兵的不能看戲,而且人家軍容肅正紀律嚴明,百姓們讓開通道他們就列隊坐下來不吵不鬧,十字路口本就人不少此時此刻便被堵住,幸好這是晚上沒什麼人通行大家只是來看戲聽曲兒的。
沈冷從馬背上跳下來手往下壓了壓:「坐下。」
一千多號人整齊的坐了下來,好像一千多個整整齊齊的乖寶寶,每個人手裡還端著個碗,大碗。
「跟我喊,謝誠泰戲院東主請水師兄弟們看戲喝茶!」
一旗一千多水師戰兵坐在那上半身拔的筆直,同時跟著沈冷喊:「謝誠泰戲院東主請水師兄弟們看戲喝茶。」
沈冷滿意的點了點頭,身上斜挎著一條帶子也不知道是啥,只見他極瀟灑的一抖肩斜挎著的東西就甩到了前邊來,也是一個小板凳還怕丟,用帶子綁好了斜挎包一樣背著,略可愛。
身披將軍甲,斜挎小板凳。
沈冷抖肩甩板凳,身後副將,三位校尉,親兵隊正,團率全都抖肩甩板凳,動作整齊帥氣一氣呵成,其中以性格中正嚴肅的王根棟甩的最為認真,板著臉的樣子也略可愛,小板凳排排坐,大海碗手裡拿,真是一群聽話的好寶寶。
百姓們驚訝的看著,過了一會兒後也不知道是誰先鼓掌喊了一聲好,緊跟著所有人都鼓掌叫好起來,那架勢似乎水師戰兵這一來一坐比台上的戲劇要精彩多了。
誠泰戲院二樓包房裡,本躺在藤椅上的白小洛猛的站起來,臉色難看至極。
誠泰戲院老闆石歧臉色更難看:「這得多少茶?」
白小洛沉默片刻一擺手:「去架鍋燒水,莫丟了人。」
石歧縱然千般不願也只好照辦,吩咐人去尋大鐵鍋架上燒水,戲院裡茶葉自然不會缺了,然而哪裡有那麼多便宜茶,太貴的捨不得,不貴的不夠用,這又犯了難。
就在看戲的人群之中,韓喚枝回頭看了沈冷一眼終究還是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這個傢伙啊他廷尉府已經查出來南越權臣最多接觸的地方便是誠泰戲院,前陣子不斷有人被殺,查了這些人的交際範圍,之後又得到了賬本關係圖譜隨即清晰起來,這些人往來的交集點也就浮出水面,誠泰戲院就是他們密謀的地方,所以韓喚枝才會來看看,當然他確實愛聽戲愛聽曲兒。
距離韓喚枝隔著七八個人的位置有個戴草帽的人眼睛在沈冷身上掃了一下隨即回到韓喚枝身上,他穿著樸素一看便是個尋常漁夫,身上還背著一個魚簍手裡拿著一根釣竿,魚簍里的魚有幾尾已經斷了氣,不管怎麼看都看不出來非同尋常的地方,然而他是姚桃枝。
草帽的帽檐壓的很低是因為他的臉韓喚枝已經看過,哪怕現在已經故意抹黑了些這又是晚上,姚桃枝還是不敢掉以輕心,他不擔心自己的殺氣外泄,那本就是他最擅長隱藏的東西,他只擔心韓喚枝那雙眼睛,傳聞他記人記事過目不忘。
場間逐漸安靜下來,戲台上的人也就能繼續唱下去,韓喚枝的注意力回到台上,一字一句的品味這平越道的戲腔韻味,和長安城最流行的戲曲比起來,平越道戲曲的唱腔沒有那麼悠長,短轉音很多,各有千秋,主要是方言戲聽起來太累,韓喚枝這樣的人當然精通各地方言,他還好,散於四周的手下人便開始覺得無趣起來,幸好他們的注意力本就不在台上。
陳冉假惺惺坐在那認真的聽了一會兒後問沈冷:「你聽的懂嗎?」
沈冷搖頭:「雖然上次南下的時候刻意學了些南邊的方言,可十里不同音,湖見道的話和平越道的話就好像奶奶和外婆,若沒有媽連著一點其實一點都不親近,沒有什麼血緣關係。」
陳冉:「你這個比方真是爛透了。」
沈冷:「我還以為自己妙語連珠。」
陳冉:「你除了襠下有兩個連珠,哪裡還有什麼連珠。」
沈冷:「聽戲呢,能不能文雅些。」
陳冉:「哦可是連珠不文雅嗎?總比說連蛋文雅的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