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輪子就是比兩條腿快。若是靠走的,憑著顧長生愚公移山的堅毅,再擯除一路上的一些小意外,比如荒郊野外遇上一兩隻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虎豹,再比如荒山野嶺遇到幾個洗劫財物殺人如麻的山賊匪類,她若是僥倖能留下小命,去到崑崙山,花上一年半載應該也夠了。
但因她搭上了奚子虛的順風馬車,兩個多月後他們就到了離崑崙山不遠的一個小鎮,那時已經是黃昏就要天黑,他們得要找地方歇腳。而就是在找客棧這件事上,他們遇到了麻煩——
這個小鎮客棧還挺多,街道兩旁並排一溜過去,大的小的,豪華的寒酸的,各式各樣的客棧都有。
奚子虛挑剔已經是到了吹毛求疵無人能比的地步,自然太破太殘太舊太爛的他看不上眼,至於什麼程度算得上殘舊破,她想,他的定義和她的定義估計也是截然不同。
他們來到鎮裡最大的一間客棧投店,店裡一樓高朋滿座,大多是十五六歲的少年,當中也混有能以叔字輩開頭稱呼年紀稍長一些的人。打扮是各種東西異域的都有,口音也是南北特色混雜,唯一共同點就是他們都拿著武器。
奚子虛開口要一間上房,掌柜的道歉說已經是客滿了,讓他們找別處落腳。奚子虛擱了兩錠元寶到櫃檯上,想要掌柜的看在銀子份上騰出房間來。
掌柜和氣的說,「小店也是做生意的,難道有銀子不想賺麼,實在是賺不了。我勸二位別在我這裡耽誤了,快去找別的客棧吧,否則晚些,就算是願意屈就找間柴房睡一宿怕也找不到。」
「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們。」顧長生聽到錢如月的聲音,回頭正好瞧見她和她表哥走見店裡。
掌柜的見了立馬迎了上去,點頭哈腰的讓店小二把錢如月他們的行禮給搬上客房。奚子虛皺眉,「不是說住滿了麼。」
掌柜看了眼少年,解釋道,「這是我們少東家。」
錢如月只覺得終於是占了上風,扳回顏面,得瑟笑道,「這是司馬山莊的產業,我們來了自然就有空房了。若實在找不到地方,後邊應該有放雜物的屋子,借給你們睡一晚又如何。」
奚子虛假笑了幾聲,嘴巴惡毒起來是所向披靡的。「這是司馬家的產業,你好像不是姓司馬的吧。這麼快就想做你表哥的賢內助了,你臉皮倒是厚。」
錢如月紅了臉,下意識瞥了少年一眼,少年面無表情道,「我表妹心高氣傲說話容易得罪人,她確有不對,但你這般拿一個姑娘家的閨譽出言譏諷實在是有違君子風範。」
長生代為道歉說,「我家少爺不是有意的。」其實她心知肚明奚子虛就是故意諷刺挖苦,她這麼說算不算說謊?
奚子虛瞪了顧長生一眼,「我說過要你道歉了麼。現在就是請我留下來我也不想住了。」他撒脾氣的走了,顧長生拉了拉滑落的包袱,走了幾步,想起元寶還擱在櫃檯上呢,又退回去拿。
然後和少年錢如月他們輕點了頭,算是打過招呼了再走,可惜錢如月壓根不拿正眼瞅她。她心下奇怪,離開楊家時,他們好像比她先走,若是同路,應該走在他們前邊才對。
店小二幫錢如月他們放好了包袱後,又折到馬車那開始搬錢如月一路上買的胭脂首飾衣服……她想她是了解為什麼他們會慢了,她下意識的摸了摸頭髮上的紅繩又是看了眼大街上塗脂抹粉明顯裝扮過後才出門的年輕姑娘。
有的事還真是輪不到你羨慕,因為你沒有這個條件。她抿了抿嘴,又想起了嚴無名教她的知足。
笑了笑,當視線移到奚子虛那時,差點眼珠子沒有掉下來。他袖子下隱隱有火光。
難怪他這麼幹脆就出來了,他不屑大吵大鬧,卻也不會這麼簡單了事,索性來個事後報復,直接把客棧燒了。
她過去抱住奚子虛的胳膊,曉以大義。「少爺,裡頭有很多人,街上的屋子都是木頭造的,且挨得很近。」
奚子虛道,「那關我什麼事,放手。」
他要是把這個客棧燒了,很快火勢就會像是火燒連營一樣的一發不可收拾,不曉得會害多少人命。司馬山莊可能家大業大,暫且不說,那些小客棧的老闆辛辛苦苦才置下的一份產業也會付之一炬。
她可是最明白銀子的來之不易了。「少爺,你就原諒那位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