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經過圓峰他們六人時,個個圓眼怒瞪。
圓峰他們並不在意,神情專注的盯著他們每一個人,肅然沉穩。
法空一下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也怪不得殘天道高手們會暴跳如雷。
顯然圓峰他們要防備有大永高手混在人群里,跟著一起進入大乾。
如果真有大永高手混在殘天道高手之中進入大乾的話,那便是金剛寺的責任。
這便是各有職責。
楊鶯站在圓峰身邊,淡淡看著一排排殘天道高手經過,唐月顏則在楊鶯身邊。
法空暗自搖頭。
林飛揚沒說其他人的情況,可看這些殘天道高手的模樣,便知戰況慘烈。
心眼所觀,一共十二具屍首,三十一個重傷。
殘天道的高手一共五百二十一人,這傷亡率不算高。
可這些都是精銳,死一個都是不小的損失。
法空的心眼繼續觀瞧,看他們來到這一側之後,沒停留繼續往下走。
他們個個身上籠罩著悲壯神色。
心眼微變。
頓時發現他們身上的光芒,個個都是熊熊如烈焰,火焰顏色沖天而起。
這是怒火填膺。
這一下倒好,殘天道與金剛寺的仇算是結大了,甚至不遜色於無常劍宗。
法空搖搖頭。
——
他們一直往下走,走到半山腰時忽然停住。
在冰雪與綠草的交界處,在一片松樹林前,一群和尚正肅然而立。
約有一百個和尚,灰色僧袍輕盪。
一百個和尚卻有一千人之威勢,讓殘天道的眾高手們頓時警惕。
他們拼殺之下,雖然大獲全勝,可也是精疲力竭,只想好好的躺下來睡一覺,不是運功強行恢復疲憊。
這是一種難言的精神疲憊。
在這個時候,金剛寺的一百個高手忽然出手攻擊,他們即使有五百個人也未必能勝。
難道金剛寺的傢伙們真如此卑鄙,好像不是這樣的吧?
他們停住,聚到一起,形成一個圓陣。
楊鶯收到消息,蹙黛眉看向圓峰六人。
圓峰六人仿佛根本沒注意到李柱跑過來跟楊鶯低聲說話,雙眼緊盯著一排排走過去的殘天道高手。
一百多排,即使身法個個極快,也需要一段時間。
「少主……」李柱焦急的道:「要不要過去看看?他們真的是太……」
楊鶯抬玉手,打斷他的話。
李柱只能老老實實的垂手站在一旁等候,一直等所有殘天道高手都過去,楊鶯才跟唐月顏轉身離開。
圓峰六人合什一禮,退回到峰頂的蒲團上,繼續垂簾闔目端坐,專注於金剛峰東側的風吹草動。
法空想了想,飄身出了映心亭。
出了山谷便施展遁術,無聲無息來到一座樹林。
站在林中一棵松樹上,可看得清清楚楚對面的情形,也聽得清清楚楚。
四百多個殘天道高手氣勢慘烈,便要撲過去圍攻對面擋著路的一百個金剛寺高手。
法空看到當頭的和尚竟然是圓新,金剛寺的知客。
眾人忽然讓開一條通道,楊鶯與唐月顏來到近前。
圓新肅然合什一禮:「楊少主,貧僧等在此恭候多時,是要道一聲辛苦。」
楊鶯淡淡道:「只為了說這兩個字?」
圓新莊嚴肅重,緩緩說道:「諸位深入大永,替大乾武林報仇雪恨,當得貧僧等一禮。」
他說著鄭重合什一禮。
身後一百個灰衣和尚也鄭重合什一禮。
「告辭。」圓新頷首,帶著一百個和尚飄飄而去,宛如一百朵烏雲冉冉浮走。
眾人一時沉默。
「這……」李柱撓撓頭:「少主,這莫名其妙嘛,真是一群怪和尚!」
他心裡卻不知為何,原本的怒火卻渙然消散,暖融融的氣息裹住了心臟。
楊鶯定定看著圓新他們消失的方向,輕輕搖頭。
她轉身看向原本渾身警惕,如今神色迷茫的眾殘天道高手,平靜說道:「我們確實辛苦了。」
眾人頓時從發呆中醒過來。
個個忙不迭擺手,搖頭,撇嘴。
「不辛苦,這有什麼辛苦的!」
「我還挺興奮吶,殺了八個,修精進了一大截!」
「我九個!」
「你那九個弱得很,比不得我這八個!」
「九個就是九個,八個就是八個,別說誰強誰弱。」
……
「走吧。」楊鶯一揮玉手。
眾人忙繼續往山下走。
「這群和尚古怪是古怪,但也算是沒那麼可恨。」
「哼哼,較起真來也挺可恨的。」
「不是說金剛寺的和尚很實誠嘛,搞這些虛頭巴腦的幹什麼!」
「嘿,你嘴上這麼說,眼圈都濕了!」
「這不是因為他們!」
法空搖搖頭。
不愧是圓新師叔,知客僧,果然是通曉人心。
他無聲無息的回到映心亭。
林飛揚已經端上飯菜,色香味俱全。
法空漫不經心的坐下來,拿起筷子夾菜,還在回想著先前的一幕。
林飛揚忽然猛的起身,忙道:「楊少主來了!」
法空扭頭看去。
楊鶯裊裊娉娉而來,黑衫襯得肌膚白得耀眼。
法空起身,隔著小湖,在映心亭里遙遙合什一禮。
楊鶯一躍掠過湖面,飄入小亭。
淡淡幽香伴隨而至,繚繞在小亭里,在他們口鼻間。
「和尚,多謝你了。」楊鶯合什一禮,星眸瞥一眼咧嘴笑著的林飛揚。
法空笑了笑:「理所應當,楊施主好手段,大獲全勝。」
「雕蟲小技,不值一提。」楊鶯淡淡道:「你這位隨從的奇功極妙。」
法空點點頭:「楊施主坐下說話。」
林飛揚殷勤的奉上茶。
楊鶯坐下來接過玉盞,卻沒有端起,星眸掃一眼林飛揚:「如此奇功在身,卻閒居於山谷,宛如潛龍困於淵中。」
林飛揚咧嘴笑道:「楊少主過獎。」
「不如隨我去吧。」楊鶯道:「在我身邊,可以盡情施展你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