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幽壇
執明仍舊坐在他高高的壇上,捻一顆黑子,蹙眉思索。那些識水性的凶獸聚在壇下他也懶得去管,總之他知道,只要他不動,那那些傢伙也不敢輕舉妄動。嗯,能磨一時便是一時吧。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深水下,似乎有什麼龐然大物正在接近,盪起巨大的水紋。
嘩啦啦——嘩啦啦——
執明聽見聲響頭也不抬,「擱在那就行。多謝。」
&神君——」
那巨型水族的聲量也大的驚人,伴著水聲聽上去有種空蕩蕩的感覺。一隻巨大醜陋的爪將一壺新沏好的茶水小心翼翼地擱在了執明身邊的小几上,正待退下,卻被執明叫住了。
平日裡懶到極致的神君今天居然很有興致了問了一句,「對了,我之前那副藍玉棋盤怎麼樣了?」
&玉棋盤?」那水族似乎愣了一愣,然後似乎終於想起了什麼,方才答道:「啟稟神君,他已投生為人整二十載。」
執明問的是先前孟章送給他的一副藍玉棋盤,所配的棋子是由淺藍色琉璃與稀有的墨藍色琉璃打磨而成,他得了之後十分喜愛,日日拉著孟章一同下棋。
三位神君當中,陵光不喜下棋,監兵又嫌棄他下的太慢很少與他下棋,唯一一位願意與他下棋又不嫌棄他的也只有那滄海龍宮的孟章神君了。只可惜孟章總說他落子太重,好端端磨壞了一張好棋盤,所以他們下的次數倒也不多。導致這張珍貴的棋盤極少被拿出來使用。
不過,不使用歸不使用,至少他有一副好樣貌。所以執明神君經常給他傳一些修為,使之更加流光溢彩。也好在孟章下回登門的時候他可以心裡坦蕩些,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拘謹什麼。
而那張藍玉棋盤自從得了神君的些許修為之後便於日月同耀北冥的那一日化成了精魅,化作精魅以後他離開北海來到了人間遊歷,又因為喜愛人間的繁華熱鬧便潛心回到北冥修行,終於修煉成人,得到投生的機會,投生在了他心心念念的人間。
執明聽到回答,晦澀不明了彎了唇角。
&十年了……也該用著他了。」
行了十來日總算是來到了一處有人煙的地方。夜幕已降,三人遙遙看去,只見前面依稀有了暖色的亮光。
&來來,這裡啊就是離北狄很近的豐城了!」化光帶了蘇方沐和吟娥來到近處,指著一片高樓和她們說道:「豐城的晚上啊特別長,所以這裡的人就會把樓層建的很高,然後把窗戶做的特別大,這樣燈光就可以透出來,街上不點燈也不會覺得暗。」
二人循著化光所指的方向看去,皆是心中驚嘆。何等的鬼斧神工,造出了這樣的高樓。只見一列比城牆還要高的樓台矗立在夜色之下,月色暗淡,燈火通明,千家萬戶或許都只燃起一燭微光,卻亦能為遠道而來的遊人照亮腳下的路途。
蘇方沐被這片暖光恍了心神,「今夕復何夕,共此燈燭光。」
&個今夕復何夕,共此燈燭光。」有人扶手稱讚。
吟娥聽見有陌生男人的聲音,不覺起了三分警惕,朗聲道:「是何人在此?我們初來乍到,還請閣下出來一見。」
這時從長街西側的榕樹下出來一個書生打扮的人,那書生眉似遠山,雙目含情。蘇方沐見了,一時沒忍住噗嗤一笑。要是長離在此,定會說這書生天生長了副勾/引富家小姐的相貌。思及長離,蘇方沐才有些神采的眸子瞬間又暗了下去。
那書生沒注意蘇方沐的神色變化,只是一味好奇,向蘇方沐作了個揖,「這位姑娘,為何見了在下無端發笑?」他疑惑地朝自己身上看了看,「是我身上有什麼失了禮數的地方嗎?還請姑娘——」
&這書生煩不煩啊!」
書生一愣,心想是誰這麼沒有禮數,抬頭看去只見一個錦裘玉貌的少年正仰著頭一臉不屑地看著自己。
化光早就不耐煩了,趕了這麼多天的路,好不容易來到一個可以洗澡喝湯麵的地方,沒想到居然出了這麼個煩人的書生,再這麼磨磨唧唧下去,都不用休息了。
&說你這書生滿口酸溜溜文縐縐的話,其實這裡最不懂禮數的就是你!」化光一昂頭再不看他。「我和兩位姐姐都跋山涉水十多天了,沒好好休息過。你看不到我們的疲累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