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縷是被陵光毀去身軀的不假,但要說她恨陵光,莫如說她更恨九娘。」監兵活動了一下手腕繼續解釋,「當年她二人同在蒼海龍宮侍奉孟章,孟章見九娘資質高對她頗為上心,授以術法傳其技藝,卻對繁縷視而不見。」
執明聽她這麼一說便明白了,正如他喜在北冥豢養龐形的水族,監兵喜歡在洞府訓練英猛的天將,陵光喜歡在神殿裡收教一堆粉嫩可愛的小仙童一般,孟章的宮中多是美人侍姬,當年滄海龍宮中確有一名魅族的侍姬名喚繁縷,窈窕婀娜長袖善舞。他們幾個朋友偶爾會去孟章那裡聚會,每次都是那位繁縷姑娘領舞獻之的。
她玉指輕舒,身姿旋挪間眉目中流露出的情愫絲毫不漏的落在了他們這幾位來客的眼裡,但是卻半分未落入那高高主座上尊貴的青龍神君眼中。
其實莫要說她,龍宮上下美人萬千,何曾有一位能入孟章之眼,誰人不曉他們的神君那顆心裡,恐怕只有那北冥幽壇上的那位神君才能占據一席之地了。
那也無妨的,只要還能侍奉於自家神君身側,她便心滿意足了。可是誰知那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九嬰因為兼具水火之術,資質清奇,在一次不經意露手之後不僅沒有被懲罰竟然還獲得了孟章神君一日一夕的指點!
百年心中好不容易疊起了的壁壘頃刻崩塌,她通惑心之術,精幻化之法,怎就被一個九頭的怪物給壓了下去?魅族的女子多是痴情執拗的,她終日神思恍惚,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在一次宴會上她旋身的時候沒有控制好力度,又被別有用心的九嬰絆了一跤,直挺挺的朝著一張宴桌撞了過去。真真是禍不單行,那被撞翻的位置上坐著的不是溫厚寬明的玄武神君,恰恰是那最惹不得的朱雀神君。
陵光當場暴怒,一氣之下指間引火,她就在眾目睽睽之下,被離火灼焦了半個身軀。何等狼狽,何等悽慘!餘光里仍舊能看見九嬰那噙了一抹嘲諷笑意的臉。
九嬰一直以為她不知道,其實她一直將這毀身之恨牢牢刻在心裡。
蒼海龍宮她是待不下去了,青龍神君從來只喜姣好的容顏,她現在這個樣子,就算神君不嫌棄她,宮中的流言蜚語嘲諷苛難也會將她淹沒。魅族的人豈能忍受這般的屈辱?
她離開龍宮之後漫無目的地遊蕩到了小次山,被朱厭收為手下之時又聽聞九嬰在人間作亂,被羿囚禁於北狄凶水,為了徹底毀掉九嬰,逼其叛出龍宮,她佯裝與九嬰姐妹情深,便引朱厭從北狄凶水中救出了九嬰,卻不料這個九嬰到哪裡都壓她一頭,在朱厭麾下九嬰明顯比她更受器重。她只得一直忍辱負重地跟在九嬰身邊,伺機復仇。
也是機緣巧合,當年毀她形容的陵光神君今卻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娃,只需她隨手一碾便能輕而易舉奪了她的性命。但是比起陵光,她卻更恨九嬰。
於是她見長離封印鬆動便向九嬰建議,將長離囚入惑心鏡中,看似為了穩固住長離封印不被鬆動,實則為讓那兩位心急如焚的神君探知長離的下場,從而重罰九嬰。
只是這麼一來,她自己也算是深陷泥淖,再也無法翻身。
玉石俱焚此生盡,半緣痴念半緣君。
&真是魅族的作風。」執明暗著眸子搖了搖頭。
&心軟了?想替她求得半分情面?」監兵話裡有話。
&章是我們幾個裡面最冷情的,怎麼可能勸得動。」執明嘴上否認,眼神閃爍想要避過監兵那灼灼的目光。
&監兵明顯不信,「據我所知,你口中最冷情的孟章神君倒是經常去北冥送東西給你啊。」
&咳……此事莫要再提,莫要再提。」向來溫吞的執明神君此番竟然一眨眼就不見了人,監兵舉目,唯見一點明光向著北面落荒而逃。
經過一天一夜馬車的顛簸,蘇方沐終於悠悠轉醒。這可樂壞了長離。
&方沐蘇方沐你終於醒了,嗚嗚嗚我好想你。」長離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抱住蘇方沐,整個人壓在了蘇方沐的身上,直壓得蘇方沐咳嗽不止。
吟娥見狀連忙為蘇方沐撫著背部,沒好氣的說長離,「這麼莽撞做什麼,姐姐暈了這麼久滴水未進,你居然還敢壓在她身上!」
&了吟娥,長離也是心急。大家都平安就好了。」蘇方沐無力的制止了吟娥,轉過頭看向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