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概是他第一次主動提起那個給了他生命的女人。
提起一個深愛卻找不到痕跡懷念的人，那需要莫大的勇氣，他從來不敢提、不敢想，就算是現在說出口，心口也微微刺痛，喉嚨發癢。
可在那之後，又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暢快。
仿佛有些什麼一直背負的東西輕輕放下來。
西樓轉過身來，已經是滿臉淚痕，她低頭，一滴熱淚滾落。
「你你不用說的，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無言。
多殘忍的名字，永失摯愛。
多殘忍的回憶，卻被她狠狠劃開。
陳姨說得果然沒錯，他一直都在否認自己的出生，從最初的名字開始。
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幼稚任性的小孩，拿著刀劃開他的心傷，卻依舊一眼無辜，笑容單純，同時又讓人深惡痛絕。
她害怕被討厭，撲過來緊緊抱著他。
「沒沒關係的，你還有我，我還有你。」
沈無言覺得她挺傻的，尤其是哭起來的時候。
他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流淚，也不懂自己為什麼鼻頭泛酸，更不懂得心底除了疼痛還多出來的那一絲舒暢。
望著她的眼睛看了許久，他突然明白了。
原來他並不怕疼，因為比起疼痛。
他更希望有人踩過記憶，翻山越嶺，披荊斬棘，鼓起勇氣在黑暗中找到最真實的他，擁抱他的真實，吻過他心口的傷痕，治癒與否都不重要。
這一個擁抱就已經足夠。
沈無言抬手，雙臂圈著她的身子，力度從輕到重，深深呼吸著她身上的味道，那麼美好，那麼醉人，就像醇酒一般，讓他沉迷，讓他淪陷，讓他情不自禁想要用盡全力守住這一切。
長久的擁抱之後，他手從她的後背下移，掐了掐她腰間的軟肉。
突然的疼痛讓西樓回過神來，她像是知道他的意思一般，慌慌張張擦乾淨臉上的淚痕，轉過身來對著客廳那一大屋子人鞠了一躬，隨後急急忙忙跑進了廚房。
沈無言慢步跟在她身後，依舊從容自然，渾身上下不見半點西樓身上的無措和狼狽。
他跟著西樓到了廚房，見她在料理台前忙前忙後，小肩膀還在微微顫抖，手上沾了東西，只能用手臂上的布料去蹭，一邊蹭，一邊忙，一邊繼續淚流滿面。
沈無言站在門口望著她，看著白色的水汽模糊了她的容顏，明明隔了距離，他卻覺得她此時此刻就在他心上。
兩個人之間或許的確應該留有私人空間，留有屬於自己的自由，可交換秘密換來的卻是心貼心的默契，和獨屬於愛情的醉人溫柔。
西樓站在那裡，把之前就準備好的食材做成菜，又把之前弄好的滷肉切片，弄得差不多了，她突然像是承受不住了似得，轉過身來撲進他懷裡嚎啕大哭。
她想說，他的存在就是世界美好的證明，他怎麼可以用那樣殘忍的方式來一遍又一遍否認自己。
她想說，從他帶著家人的愛落地那一刻起，他就是最珍貴的寶物。
...
第579章永失摯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