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沁兒的世界裡,只有哈利倒在血泊里,她站在他的身邊,每每想要更靠近他一點,都會穿過他的身體,眼睜睜的看著他生命的流失,就像是當初他走入楚雲崖的世界,然後看見了姐姐垂死掙扎,無論他如何的呼喚,都無法喚醒姐姐,無法挽救瀕臨死亡的姐姐,他第一次知道,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至親至愛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的那種滋味兒。
心如刀割,痛不欲生,他能夠想像得到,那個時候的姐姐該是多麼孤獨絕望,與哈利又有一點點的不同,哈利是心甘情願的付出,所以沁兒才會這般的難過,過不去心中的那道坎兒。
他伸出手,下意識的安撫著女兒的後背,裴沁兒回眸,竟然看見了爸爸的面容,她泫然啜泣,「爸爸,我救不了他,我救不了他……」
那聲聲泣訴,恍若轟鳴的炮彈,炸的他耳朵轟隆欲響,心底乍起一絲波瀾,異常的難過,只能摟著女兒,「是的,爸爸知道你的痛苦,可是你不能一直留在這裡,留在這段痛苦的回憶之中。」
小手緊抓著爸爸,企圖尋找一絲絲的安慰,「爸爸,我做不到,我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夠看見他痛苦的趴在地上殘喘,對生命的厭棄,對父親的絕望,我都會為哈利心疼,心疼他得到的關愛太少了,少到我想對他一輩子好,可是我卻沒有機會了……」
裴瑞希沒有想到女兒竟然想的這麼多,如此一想,哈利短暫的二十年生命里,的確是過的非常不如意。
裴沁兒窩在爸爸的懷裡,還在一直的抽泣,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易醉已經醒了,愛憐的看著女兒掛滿了淚痕的小臉,不停的撫摸著她的小腦袋,企圖給予她一絲絲的溫暖與關懷。
「老婆,不管她做了什麼選擇,我們都要支持沁兒好不好?」如果忘記哈利會讓她有罪惡感,他願意讓沁兒記著,哪怕是一輩子,他們都會一直陪在女兒的身邊。
易醉重重的點頭,「嗯,也算是她人生成長的經歷,我想她總會有撐過去的那一天。」她相信時間能夠改變一切,或許忘不掉哈利,也會將他藏在了心底最深處,偶爾想起來的時候,心口還是會痛,但最起碼她不會再像現在這般痛苦。
沁兒什麼都沒有選擇,裴瑞希和易醉很有默契的選擇什麼都不問,尊重她的一切決定。
既然沁兒好了,他們就決定起身回國,因為之前那一胎,易醉沒有做好月子,裴媽媽覺得甚是抱歉,所以這一胎她一定要求易醉回國生產,勢必要將婆媳關係彌補好。至少兒子不會再為難了,見到他們小倆口和和美美的,一家四口相親相愛,他們作父母的也就放心了。
等到生了孩子以後,就該辦婚禮,裴家父母首先尋求了易校長的意見,辦一個盛大婚禮,他們會做到空前絕後,就怕給他們易家帶來麻煩,畢竟易校長嫁女兒,就算是不認識的人都要來摻和一腳,說不定還要死皮賴臉的說著與他們有關係,若是婚禮辦得小了,怕親家以為他們裴家怠慢了易家的女兒。
事已至此,只要易家想怎麼辦,他們全憑吩咐,沒有意見,畢竟人家姑娘已經為他們裴家生了一個,又懷了一個,說到底,還是委屈了易醉,這個婚禮是他們裴家欠易醉的。
臨回國之前,易醉和裴瑞希商量了一番,絕對回到國,與外婆打聲招呼再走。
其實最主要的目的是想知道哈利到底葬在了哪裡,想帶著沁兒去看看他,至少不會再有遺憾。
許是連日來的奔波勞累,外加沒有睡好,下飛機之後,易醉就抱著五個多月大的肚子眉頭直皺,臉色一片雪白,白皙的額頭上不停的流著細細薄薄的汗珠,裴瑞希將她攔腰抱住,緊張的詢問道,「老婆,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易醉捂著一縮一縮抽痛的肚子,狠狠的咬住了下唇,疼的她直抽冷氣。
裴沁兒也慌了,很是害怕的問道,「媽媽,你是不是肚子痛?」
易醉點點頭,那種痛幾乎衝散了她所有的意識,甚至是大腦一片空白。
裴瑞希的心驀地被揪扯在了一起,想也不想的將易醉攔腰抱了起來,回眸看了一眼沁兒,「跟緊爸爸,我們馬上去醫院。」
「爸爸,你帶著媽媽先去,我聯繫外婆家的司機,讓他過來接我,送我過去。」
他贊成她的方法,抱著易醉飛也似的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