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起伏的青山,鬱鬱蔥蔥的森林,薄霧繚繞,縹緲絲綢般覆蓋,朦朧不明。
陡峭的懸崖邊,山勢險峻。顧紫菱停留,不敢靠得太近,害怕一不留心,就墮入懸崖。
她欲走,遠離危險,卻見薄霧後,沈文浩神色溫柔,笑容滿面,寵溺的向她招招手,像要把她納入懷中。
一切,美好得如詩如畫,似乎回到了他們熱戀時的青春年華。
清俊雅秀的面龐,溢滿了柔情,沈文浩身上,陽剛之氣正濃,有她喜歡的乾淨氣息。
顧紫菱一時,受不住他的蠱惑,分不清他依舊脈脈溫情,還是殘忍如斯。
睜著清澈的雙眸,顧紫菱逐步走向他,嘴角含著一抹甜美的笑意。
等她走近他,還沒恍惚過神思,就被他一把生硬的扯過。
她被迫抬頭,見沈文浩換了臉色,陰鷙的黑眸,點綴了寒冷的冰雪,看她一眼,仿佛要將她凍結。
「顧紫菱,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要騙我!不僅如此,你還把小柔傷了?!說,你為什麼要說謊?!你這麼做,有什麼目的?!」沈文浩使勁拉扯顧紫菱的頭髮,火氣沖天,咄咄逼問。
他一舉一動,毫不憐惜,一字一句,含針帶刺。
頭皮傳來撕扯的疼痛,顧紫菱掙扎,想要脫離他的禁錮,可越是掙扎,疼痛,越是清晰。
「我沒有,文浩,我什麼也沒有做!」
柔軟的心臟,活像是被人用出鞘利刃,刀刀掃刮,顧紫菱覺得生疼。
沒有做,她什麼都沒有做。無論是對他,還是顧雨柔,她並沒有做出什麼。
他沒有信她,仍是質問。她不嫌煩,一遍遍駁回。
拉鋸戰,兩人不肯妥協,沈文浩愈發不耐,用盡全力,把顧紫菱拖到了懸崖邊緣。
「沒有你,一切都好。顧紫菱,你去死吧!」沈文浩對著她,說著陰狠的話語,面露猙獰。
「文浩,你不能這麼對我,不能……」顧紫菱抓著他的褲腳,祈求他能留情。
沈文浩嗤笑一聲,「我做了決定,不會因為你,而有所更改。你死了,還有來生,到時要記得,一定不要再做惡事,別像今生,落個屍骨無存。可你這一遭,全是罪有應得,怨不得別人!」
不顧她的哀絕淒冷,沈文浩一手推她入懸崖。
顧紫菱墜入懸崖的那一刻,望上沈文浩的那一眼,見的,是他耀眼如華的歡躍,還有如釋重負的輕鬆。
顧紫菱湧出無限悲涼,原來,他沒有心,她愛上了,一個沒有心的男人。
蝕骨的冷意流竄,顧紫菱忍不住蜷縮,擁緊自己,她看到一片漆黑,狠撞在地,卻沒有想像中的痛楚。
顧紫菱陡然睜眼,進入眼帘的,是如雪純白,流轉在鼻端的,是濃郁的消毒水味。
還好,沒事。
剛剛發生的所有,都是她的夢境,可卻讓她覺得無比真實。就如咖啡廳里沈文浩掐她脖子時,殺意凜凜的狠絕,沒有半點虛假。
還喘著粗氣,顧紫菱望著天花板,眼神空洞,父親的不近人情,顧雨柔的虛與委蛇,沈文浩的絕心絕情,已讓她身心疲憊。
掀開薄被,顧紫菱坐起身來,將輸液管拔掉,撐著暈沉的腦袋,搖晃著走出病房。
藍白相間的病號服穿在她身上,顧紫菱披散著一頭烏黑靚麗的青絲,憔悴的臉龐,能窺見絲絲蒼白。
人來人往的走廊,顧紫菱顯得異類,她沒有理會他們的怪異的神情和紛紛議論,只是一直走。
顧紫菱很少來這家醫院,識不清路,想要走出醫院,卻沒有方向,左轉右拐,連她,都不知道身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