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在漳水河西岸的戰事稀里糊塗地開始,隨後就與開始一樣稀里糊塗的宣告了結束。\www。qВ5、c0m\\其結束的過程是如此的突兀和平淡,令很多一直關注著這裡的眼睛失望至極。而更令人鬱悶的是,由於當事雙方的刻意隱瞞,外界連戰爭爆發和結束的原因都沒能搞清楚。
旁觀者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巨鹿澤根本沒傷筋動骨。除了一直與張金稱暗地裡有交往的曲家堡莫名其妙的失了火外,交戰雙方的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洺水和清漳二城是張金稱在程名振外出時以大當家的身份強行接管的,接管時沒遭到抵抗。而張家軍退兵後,這兩個縣城又完好無缺地移交給了程名振。雙方一退一進,配合默契,仿佛只是進行了一場內部調防,壓根兒沒發生過任何衝突。
至於張大當家為什麼變得如此寬宏大量。坊間最常見的一種說法是,張大當家和程九當家之間僅僅是由於小人的挑撥而發生了些小誤會。當兩名豪傑碰了頭,當面鑼對面鼓地把話講清楚,誤會也就消失了。那些搬弄是非的小人白費了半天力氣,從此再不受大夥的待見。而張大當家和程九當家在經歷了一場誤會後,相互之間反而愈發信任。否則,張大當家就不會沒等自己回到巨鹿澤,先命人把程名振的岳丈,扣在巨鹿澤當人質的三當家王麻子給禮送了出來。
在有心人眼裡,這種說法當然經不起推敲。如果誤會是三言兩語便可說清楚的,張金稱何必枉費力氣將程名振調往河東?又何必興師動眾,幾乎調集了手中全部精銳去圍困平恩城。
可如果說衝突的起因不是一場誤會吧,雙方偏偏又沒大打出手。各地派來的哨探們將洺水、平恩、清漳三縣周圍都翻遍了,也沒有找到任何血戰的痕跡。唯一看上去有些異常的是,洺水城外那些收過秋的莊稼地被野火燒出了黑漆漆幾大片。可那又能說明什麼呢?草木灰可以肥田,莊戶人家趁著天乾物燥燒秸稈堆肥是河北一帶常見的做法,誰也從中分析不出什麼蛛絲馬跡來。
關於戰爭的細節,還有一種說法是程、張二賊的部眾本出於一處,對陣時大夥都下不去手。雙方領軍者見狀,只好採取上古時代的方式,各派五名將領單挑。敗者束手就戮,勝者全盤接受對方的兵馬。結果程名振縱馬橫槊,連刺張金稱麾下兩名大將落地。第三名將領出面後,程名振故意跟他戰了個平手。張金稱見此,知道程名振是給自己留著面子,所以第四和第五場比斗就不打了,雙方心照不宣地握手言和。
這第二種說法比第一種看起來更荒誕不經。傳播者主要都是些有親戚在洺水那邊,春天時得過程名振好處。在窮漢們單純的心思里,好人就應該百戰百勝,當著披靡。程名振開荒屯田,賒借種子和農具給流民,讓本來失去活路的流民們又看到了生存希望。這樣的好人,自然不該給壞人欺負。否則就是老天不長眼睛,神佛都得了失心瘋。雖然頭頂上的漫天神佛一直不怎麼清醒。
除了民間的這兩種說法,在巨鹿澤周邊各郡縣的頭面人物中間,另外還有一種很流傳範圍很窄,基本沒人相信的描述。那就是,程名振與張金稱的寵妾柳氏有染,給巨鹿澤大當家戴了頂綠帽子。張金稱發現後,手刃了寵妾,興兵找程名振問罪。但他當時氣昏了頭,準備得太不充分。而程名振又是個有名的九尾狐狸,發覺事態不對後立即回兵,先採用毒計斷了張金稱的糧道。然後又冒險派遣一支隊伍殺向了巨鹿澤,直逼張金稱的老窩。
出於能戰的精兵都在平恩城下,巨鹿澤內根本沒有足夠的力量來抗擊程名振的報復。所以張金稱不得不把一口惡氣硬生生咽回肚子內,與程名振握手言和。從此後雙方是麻秸稈打狼,兩頭害怕。所以就形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誰也不敢動誰,誰也不會再放心地把自己的後背交給另外一方。
之所以很少人肯相信第三種說法,是因為這種說法中漏洞實在太多。首先程名振的駐地不在巨鹿澤,他根本沒機會跟張金稱的寵妾勾搭。其次程名振的老婆玉面羅剎杜鵑在江湖上是個有名的大美人,雖然脾氣差了些,但畢竟與丈夫一樣青春年少。程名振沒有理由放著水靈靈的鮮桃不啃,非到張金稱家裡偷那過了季節的爛杏子解饞。再次,也是最重要一點,這第三種說法的起源,最初都來自衙門裡的小吏、差役、幫閒之口……那些傢伙平素都是些撒謊不眨眼睛的主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