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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牛二身邊的同村友人立刻就開始扯他的袖子。
尤其是其中那黃六，更是恨不能直接捂他的嘴。
「二哥！都這檔口了，你可少說點話吧！」
「對啊，你要不想再在民兵營待了，就自個兒回去，我們兄弟還想留下呢！」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勸誡牛二的同時，少不得帶出一點怨氣——
入營那日，提出要以十打一的是牛二，耍下三濫手段偷襲的也是牛二。
偏牛二被傷了肩胛，在傷病的營帳一躺就是好幾日，把風頭給躲了過去。
可苦了他們這些人。
他們沒在沈遇手底下受什麼重傷，將養過半日、一日就活蹦亂跳，自然而然成了其餘兵丁發泄不滿的活靶子。
也就是沈遇這當教頭的不計前嫌，對他們和旁人別無二樣，還會在其餘人做的過分時出手阻止……否則他們早就讓其餘人的唾沫星子給淹了！
現下眼看著牛二才剛傷愈，又要搞么蛾子，他們這幾人怎麼能不急？
牛二可不管他們的想法，他一手撥開攔著自己的黃六，站起身道：「兄弟們原先都是莊稼人，再淳樸不過。不懂這些買賣裡頭的門道，最正常不過！」
其餘兵丁煩他跟煩什麼似的，根本不稀罕搭理他。
即便其中少不得有好事者，也根本不接他的話茬。
不過是人就有好奇心，還是有不少人想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不覺就停下了交談。
牛二索性扶著矮桌站起身，走到伙房最中間的火堆旁，開始大談特談。
「兄弟們肯定聽過一個說法，叫『無商不奸』，這做買賣的人，尤其是能短短一年時間裡，就把生意從碼頭做到城裡，還當選官家食肆的人，怎麼可能會有你們想的那種菩薩心腸？真要有一副柔軟的好心腸，那宋記的小娘子怕是早就讓同行給吞吃殆盡了！
「城裡的情況，咱不了解，也不敢亂說。只說那碼頭，那可是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的地方！我們桃源村每年都有人趁著農閒，去碼頭擺攤，想著多掙一份嚼用。可你們猜怎麼著？甭管他們帶去的貨物多好，或者手藝多高超……才剛露頭就會被眼紅的人給就地按死！總歸是掙錢的少、賠錢的多！」
牛二當初能忽悠、矇騙沈遇同他合作。
雖然主要是因為那時的沈遇對萬事都不上心，但另一方面卻也歸功於牛二那一張能言善辯的巧嘴。
在他的一番論述和舉例里，從碼頭那地界爬出升天的宋玉枝必不可能什麼善茬！
有人附和道：「還真是，我同村也有在碼頭擺攤的，都說那地方不是好待的。教頭日前才說，他夏日裡才成婚。教頭夫人一個弱質女流，自個兒就能在那樣的地方出頭，想必確實有些不為外人知道的經商手段！」
一旁立刻有人啐他，「有手段又不是什麼不好的事兒！只能說明咱教頭夫人有本事！」
「就是！我只知道咱們教頭夫人的食肆，可是當選官家食肆的。總歸不會做什麼糊飯、『漿糊』給咱吃！」
這話又中了牛二的下懷，他繼續道：「兄弟，你這話可不對！給咱們做飯的伙夫那可是咱自家兄弟，不收任何銀錢的。即便做的不好，那也只是兄弟心有餘而力不足，可不是他故意的！這宋記嘛……」
說著話，牛二壓低了聲音，「這宋記可是收了咱們知州大人不少銀錢的！」
在營帳里干躺的的這幾日，牛二可不是啥都沒幹。
他有眼睛有嘴巴的，沒少和軍醫套話。
那軍醫只能算半個官家人，是霍知州在建立民兵隊之初，從城裡聘請的老大夫。
老大夫一輩子都在鑽研醫術，治病救人，心思頗為單純，日日同牛二這唯一的傷患對著，還真被牛二套出了一些消息。
就在昨日，老大夫跟文書提出晚間想跟衙門的人一道撤回城裡，抓些藥調理腸胃。
畢竟現下民兵營眼瞅著還不是很需要大夫，他老人家又歲數不小，實在是遭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