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見對方的真心了,他看到的都是在自己面前深愛他的那個人。
阿蒂爾·蘭波多麼希望沒有誤會,他可以原諒對方的撒謊,唯獨無法原諒對方把他當作了另一個人的代替品。
假如真的是平行時空的同位體,阿蒂爾·蘭波哪裡會這麼生氣。
他是黑髮綠眼的法國人,麻生秋也在關鍵時候當了一個睜眼瞎,靠著黑帽子上的姓氏,硬是把自己當作了金髮藍眸的「阿蒂爾·蘭波」!
「認錯人算什麼啊。」
阿蒂爾·蘭波無家可歸,對橫濱市大街小巷的攝像頭非常了解,他沒有停留在橫濱市,而是去了郊區,如同孤魂野鬼般徘徊。
這會是他在日本最難熬的幾個小時,他不想被任何人看見自己好像失去麻生秋也就狼狽的樣子,被人騙已經是很羞恥了,企圖原諒一個騙子,繼續保持婚姻關係更是他恢復記憶後最軟弱的表現。
他覺得老師應該對他很失望。
但凡他心狠一點,在法國機場就會把麻生秋也扣留下來,是他對這個男人抱有幻想,想要回日本解決自己的感情問題……
阿蒂爾·蘭波想到這裡,用柔軟的圍巾圍住了脖子和半張臉。
他的圍巾被淚水沾濕了。
冰冷的溫度。
「秋也,虛假的東西一戳就破,當你看見我的搭檔就會明白吧,這個世界是有金髮『蘭波』的存在,只是這個人不是我……」
「我不想親口說出這件事。」
「給我留下最後一絲自尊心吧,我愛的人可笑的找錯了欺騙對象。」
「我作為『蘭堂』而寫的詩歌仍然不是自己的……」
「連這個日本名字……也是你給另一個『蘭波』取的,你還說不希望我註銷掉『蘭堂』的名字,說這是我們結婚的名字。」
「我相信了你,可你是怎麼做的?」
他的生活里遍布金髮「蘭波」的痕跡,對方沒有出現過,就仿佛隨時隨地可以嘲笑他,啊……用那張與搭檔一模一樣的容顏。
麻生秋也不認識失憶前的阿蒂爾·蘭波,每當阿蒂爾·蘭波詢問自己的過去是怎樣的人,對方總是用睜著眼睛說瞎話。
阿蒂爾·蘭波快要在外面凍僵了,凌晨的氣溫低到了零度,陰沉黑暗的天空沒有星子給人引路,空氣中刮著冷風,始終沒有下雪,失去溫暖的愛情之後,連天氣也吝嗇於給他一絲一毫的浪漫。
路過一家亮著燈的孤兒院的時候,徘徊在附近的阿蒂爾·蘭波被一名男性院長發現了,對方警覺地盯著他,仿佛擔心他想要做不好的事情。
阿蒂爾·蘭波麻木地往更遠的地方走去,身體微微瑟縮。
好冷。
好冷……
如果他沒有被麻生秋也撿到,是不是也會這樣……
失去記憶,失去過去,茫然地看著這個世界,想要找到一個能夠收留自己的地方,無需太久,給他一杯熱茶就可以了。
等到天亮了,阿蒂爾·蘭波從郊區又繞回了市區,來到了麻生秋也買給中原中也和羊那群孤兒居住的宿舍樓下路過,悄無聲息地上樓,果不其然地看見了中原中也四肢攤開地睡在房間床上,沒有回別墅過夜。
他雖然生麻生秋也的氣,恨不得讓對方在病床上躺一年,但是他覺得自己被小瞧了,對方竟然認為他會遷怒到孩子身上。
討厭一個人的時候,對方做什麼都是錯的。
阿蒂爾·蘭波為中原中也蓋好被子,習慣了監護人照顧的中原中也沒有睡醒,迷糊地抱住被子,翻個身繼續睡。
之後,阿蒂爾·蘭波借用了中原中也的水杯,喝了口熱水,把「蘭堂」使用的銀行卡全部放在了中原中也的枕頭邊。隨後,他一個人走在海邊,沿著當年放置過軍用潛水艇的地方慢慢路過。他的長捲髮不復整齊,吹得有一些凌亂,所幸耳罩發揮了發箍的作用,為他約束住了一些自由放肆的黑髮。
他把視線從地面移開,望向了前方,嘴唇在圍巾下有一些青白。
四處的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