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九章 盡心

在食,足食之本在農,此自然之理也,足食之大務,莫大於恤民。而恤民之本,則在乎人君正其心術,以立紀綱而矣。」

    「信者,約信也,以實之謂信。人不忠信,則事皆無實,為惡則易,為善則難。交易以信,則市易易,反之,則難矣。」

    當胡儼停頓的時候,現場響起了不小的驚疑之聲。

    顯然,胡儼根據「仁義禮智信」這五種道德觀念來對商品經濟行為進行約束,是基於程朱理學裡朱熹觀點的一次不小創新。

    胡儼的整體觀點,就是認為財富可以後天獲得,但財富獲得的途徑和手段要符合道德標準,「不義之財」不可以被提倡的,雖然趨富惡賤是社會的現有價值取向,但君子取利要有道。

    而在消費觀念上,胡儼也試圖以程朱理學,為大眾提供一個標杆,主張把個人消費倫理拔高到了脫離世俗物質享受的層次,追求一種精神享受的至高境界。

    總得來說,是程朱理學現有的義利觀基礎上的理論突破。

    既堅持了儒家根本的道德原則,又顯得不是那麼不切實際。

    實際上,由於在商品經濟的發展過程中,確實有很多人為了發財不擇手段,在利益面前失去了對道德底線的堅守,而胡儼的這種提法,就有點類似於近代經濟學中的「經濟人」和「道德人」的理論假設,而在經濟活動中,誠信等基本原則確實是值得提倡的,以損害道德為代價的經濟活動,其實對於整個社會風氣都是一種損害。

    胡儼的觀點,哪怕是姜星火,也不能說沒有任何意義,這裡面肯定是有一些積極意義的,這是無法否認的,所以在這個層面上,胡儼就已經取得了穩住陣腳的作用。

    畢竟站在道德高地上,對下面指指點點,天然就立於某種不敗之地。

    但這種改變,對於傳統的程朱理學,或許是一種進步,可對於姜星火的新學來說,卻依舊太過保守和落後,是披著「仁義禮智信」的虎皮的道德綁架。


    姜星火思忖片刻,開口道:「仁義禮智信,不待發而始有也,未發之時,此五者未嘗不流行於中,即使發之時,五者有何聲臭之可言乎?若必以不容說者為頭腦,則參話頭以求本來面目者為正學矣。」

    「宋儒因惻隱羞惡辭讓是非之在人心,推原其上一層以謂之性,謂之曰仁義禮智信,性反覺墮於渺茫矣。」

    姜星火的立場站的很穩,並沒有因為對方的某種「讓步」而隨之妥協。

    因為從心性論的角度,姜星火壓根就不認為儒家基於天地之性所衍生出來的「仁義禮智信」這些東西,是屬於實理範疇,也就是他反對這種在「仁義禮智信」之前先立一性的形上學,如果是基於這種邏輯去推導一個「天性」,那麼跟佛家成佛的邏輯有什麼區別呢?

    說白了,「仁義禮智信」沒錯,道德也沒錯,但理學家將這些東西,定義為「天理」範疇,屬於「天地之性」,來居高臨下地指導社會經濟生活,在姜星火看來就是錯的。

    如果今天他接受了這種對方的「妥協」,承認了理學家的道德準則對於經濟活動的指導地位,那麼其實一切都沒有發生根本改變。

    今天的太學之會,爭到現在,爭的就是到底存不存在「天地之性」這種至高的、凌駕於一切現實之上的概念。

    「解大紳方才所言,蓋赤子之心,見父自然知愛,見兄自然知敬。」

    姜星火繼續道:「若是真有一個天理,基於物質遺傳的種種本能,方是天理源頭,何消去存天理,而後發之為仁義禮智信?如孝子見父赴役,天寒起盥冷水,見之痛哭曰:為人子而令親如此,尚得為人乎!於是以身代之。此痛哭一念,是從天理而求得的嗎?我以為,宋儒往往說倒了。」

    「《孟子盡心上》所言:親親,仁也;敬長,義也。」

    「有親親而後有仁之名,則親親是仁之根也,今欲於親親之上,求其所發者以為之根;有敬長而後有義之名,則敬長是義之根也,今欲於敬長之上,求其所發者以為之根.此宋儒所以有『性中曷嘗有孝悌來』之論,天地之性不明,由此故也。」

    針對胡儼所提的「仁義禮智信」這個根本論點,姜星火給予了重點針對回應。

    對



第五百一十九章 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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