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難,其實真做起來了也容易,因為牧野兵都認字,而東洋旗軍都有一定的文、數能力。
很快一支直屬於倫敦知府的衙役就從各個部隊抽調出來,這支武裝力量成分複雜,有東洋軍府的廚子和軍醫、有西班牙的斷手老兵、也有牧野的部落天才。
廚子是劉志,剛在倫敦郊外當了半個月的地主老爺,又被將軍一封調令招來,原因讓他萬萬想不到,居然是因為他手下的小廚娘百麗兒。
湯顯祖需要一個既願意辦事、又能勉強聽懂漢文、還可以熟練跟倫敦百姓交流的人。
這樣的人其實有很多,在湯顯祖的隊伍里,有三個退役西班牙老兵能滿足他的要求。
其中之一是西班牙劍盾步兵費老三,被選入衙役是因其有小貴族炮兵出身,粗通文墨、知曉數術、驍勇善戰。
費老三在北方的戰鬥中跟隨楊策抵禦蘇格蘭軍團,在跳入敵陣時右臂受傷,如今骨頭被軍醫上了夾板吊在脖子上,往後要用左手劍。
雖說西班牙劍客練的都是雙手劍,右手長劍、左手短劍,在戰技上並不耽誤,但最精銳的劍盾步兵顯然用不上他了,恰好他也很希望跟著明軍干,就成了倫敦的衙役武裝。
用費老三的話說:「英格蘭人的語言是拉丁語的僕人,一種粗鄙、簡陋的野蠻人語言,隨便一個什麼人都能熟練掌握——不過沒有掌握的必要就是了。」
當湯顯祖面露不解,費老三哈哈大笑地邊說邊寫出兩個『野蠻人』。
他先說了拉丁語的外族的,寫做『barbaros』,又說了英語的這個詞,寫做『barbarian』。
不論面部表情還是語調用詞上都好不掩飾自己的鄙夷,道:「瞧,就像小孩子抄錯了字,這個詞本就是羅馬人稱呼他們的,他們拿這個稱呼愛爾蘭……不,是艾蘭兄弟。」
這個時代的英語,費老三說的恰如其分,若要提出一個對照的話,那就是沒有唐宋古文運動、沒有魏晉建安文學、甚至連詩經都尚未出現前的漢語。
不過實際上,羅馬人口中的外族的,其實最早也用來稱呼西班牙人。
那個詞本身和夷狄、番夷沒什麼區別,英格蘭人稱愛爾蘭人用這個詞,就像日本人稱作西洋人用『南蠻人』。
而對湯顯祖來說,倒是對這個詞有極大的興趣,前呼後擁地在倫敦城內穿街過巷,笑道:「巴拉巴拉人?有意思,就是說聽不懂他們的語言,巴拉巴拉不知在說些什麼。」
幾乎每個西班牙人都能大概聽懂英格蘭人在說些什麼,但費老三有一點做不到,他並非英格蘭人,不懂當地人的習慣、風俗、喜好,這件事必須要用本地土人才行。
而只是稍加打聽,湯顯祖就知道在倫敦的東洋軍里還有劉志這一號人物,擅長做飯,在旗軍與牧野營兵中享有很高聲望,認識每一個人,手下還有個叫裁縫家大寶貝的英格蘭小廚娘。
把他們調來並不費力氣,劉志所在的地方並非要害,雖然那個農莊做的不錯,但顯然到湯顯祖身邊能起到更加至關重要的意義。
劉志只是一過來,就被湯顯祖看上眼,認為這是他師爺的人選。
提到師爺就不得提胥吏,在大明,胥吏都是沒有多少學識的本地人,掌握著治理地方關鍵的人脈與技藝,官員不在戶籍地當官,初初上任人地兩生,便需人輔佐聯繫胥吏。
聯繫的人,就是師爺。
這個時代師爺還不夠專業,不是實際職務,類似門客。
因其多為不得志的文人,故普遍來說有刑名、錢穀、書啟的基本職能,也有的會幹征比、賬房、閱卷、書墨、掛號這些輔佐職務。
而在湯顯祖的需求里,這些文墨事務都可以退求其次,在這片仍在戰爭中的蠻荒之地,身邊沒有靠得住的武人可不行。
劉志入倫敦的派頭,是肩上扛銃腰間帶刀、胸口還掛著兩顆掌心雷,看那腳步如風就知是一介武夫,卻自有一副師爺面貌,前呼後擁。
不論本地土人還是明人面孔,皆以他為中心,顯然是深得民心的人物。
「知府大人,這些都是城郊富戶鄉紳,他們不知尊卑禮數,咱得帶他們來跟您見禮,領頭的是
第二百五十九章 深思熟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