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南帆案終於塵埃落定,值得一提的是還有一個倒霉蛋被殃及池魚,那就是廣州都督府司法參軍何青裘,這位何某被寧道務當場搜出一塊玉佩,事後證明那玉佩是個信物,憑此信物可取出卜南帆存放在廣州最大櫃坊永福齋里的一萬緡錢。那是名副其實的萬貫家財,也讓何青裘收受賄賂的罪名鐵證如山,隨即解職查辦。而案子的影響並未就此結束,就仿佛水面投下巨石,激起的水浪退去後,一道道餘波漣漪仍舊在影響著參與其中的每一個人。
十天後,大庾嶺,秦關。
大庾嶺又名梅嶺,乃五嶺之首,越王勾踐的子孫漢將梅絹,曾在此築城據守,並在嶺上廣種梅樹,因而得名。秦始皇統一中國後,派人攻取嶺南,並在梅嶺築關,又稱秦關,打開了溝通南北的孔道。
如今,這條南北孔道因為年久失修已是孤絕險峻,罕有行人會選擇此路進出嶺南,只是今日有些奇怪,秦關上竟然站著三個人,一個虬髯大漢,兩個俊朗書生,正是寧道務、李閒和張九齡三人。
「兩位兄長就送到這裡吧,前路艱險,子壽獨自上路便是。」在秦關古道的入口,張九齡沖李閒和寧道務深深施了一禮。
寧道務瞄眼那條僅憑肉眼就能看出有多難行的古道,沖張九齡道:「九齡就不再考慮考慮了,須知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你小子可別受不得苦又後悔。」說著他捅了捅一旁的李閒,自然是希望李閒也跟著勸兩句。
李閒看著一臉堅毅果決的張九齡,沖寧道務笑道:「大哥別指望我勸子壽,刺史大人找的是你,跟我可沒關係,再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閉門造車非是不可,但總歸登高才能望遠,子壽出門遊歷長長見識也是應該的。」
寧道務一聽嘟囔道:「你小子倒會做好人,不過說的也確實有道理,算了,反正以後張大人也管不著我,就讓他自己煩惱去吧。」
李閒和張九齡聽到他的嘟囔都不禁莞爾,張九齡沖李閒道:「李兄的話總是能給子壽以啟發,其實在子壽心中已經把李兄作為榜樣,正是因為深覺與李兄之間有著太大差距,所以子壽才會有此番外出遊歷的決定。」
李閒被張九齡這番誇讚弄得頗有些慚愧,不過張九齡倒並非虛言,他之所以做出出門遊歷這令人意外的決定,連叔叔張弘雅堅決阻止都不起作用,就是因為在卜南帆案中李閒給他的震撼太大,以致他將李閒視為偶像,甚至他原本所做的決定更加激進,是打算赴神都參加科舉,而且還是參加李閒考中的明法科,這已經完全是一個偶像追星的心態了,李閒知道後嚇了一跳,他可是知道張九齡是在二十七八歲高中進士才入仕為官的,進士的含金量可不是一個只要把唐律背誦熟練的明法科能比的。李閒雖然很驕傲自己能夠影響到張九齡,可著實不想就這樣害了張九齡的前程,使得日後少一個開元名相,所以很是費了番口舌才打消張九齡的念頭,當然,副作用就是張九齡堅定了出外遊歷的決心,對此,他退而求其次,自是十分支持的。
此時張九齡再次表達崇拜之情,李閒不免有些心虛,忙道:「子壽莫要妄自菲薄,若論為政做官,日後子壽定然強過我百倍,我。。我不過是比子壽痴長几歲而已。」
「不錯,」寧道務從旁接口道:「九齡老弟你在同齡人中已經是佼佼者了,雖說比起李老弟還有些差距,那也正常,你們的年齡畢竟,等等,李老弟,你今年多大?」他轉頭問李閒。
李閒一怔,心虛的道:「小弟今年二十有三。」
寧道務猛的一拍腦瓜子,叫道:「原來你才二十三,可我怎麼覺得你比我還大呢,少年老成,少年老成啊!」
李閒越發心虛,乾笑著不敢說什麼,心中道我何止是少年老成,根本就是個從一千多年後穿越過來的妖孽,說我是千年王八投胎都不過分的。
張九齡這時有感而發道:「子壽原本以為自己才華橫溢,是了不起的大才子,可是經過卜南帆這件事,子壽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是只井底之蛙,且不說李兄遠過於我的才華智慧,就說卜南帆,他的見識氣度還有胸懷遠大的眼光,亦都是子壽所萬萬不及的。開鑿大庾嶺,貫通南北,站在這大庾嶺上,子壽越發佩服卜南帆的氣魄和遠見。所以子壽這些天仔細想過了,不能再固步自封,要走出去,去看看外邊的世界,絕不能讓卜南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