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都督的官舍便在都督府一側,與府衙有迴廊月門連通,三進大宅,規制宏偉,畢竟乃是嶺南最高軍政長官的官舍,該有的氣派場面,必不可少。
至於陸元方此番上任乃是輕車簡從,除卻帶了心腹執役,家眷均是留在神都,他本人也只是占了個別院權充休息之所,大半宅子倒仍舊是馮大慶的家眷居於其中,由此也可看出陸元方為人寬厚,若換做旁人,怕不早把這些罪官的眷屬該拿的拿該趕得趕了。當然據說陸元方沒有趕人還有另一原因,就是他在初入住時見過馮大慶在廣州納的小妾,也是曾經廣州燕兒樓的頭牌紅妓沈憐。傳說此女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人更是生的百媚千嬌惹人憐惜,所以外邊風傳陸元方是看上了這女子才會手下容情,其實安的是鳩占鵲巢,就此接手的心思。
真相如何李閒最是清楚,陸元方真正的目的其實是為了方便調查馮大慶發瘋案,至於那些風月傳聞,只要想想陸元方的年紀和身體,便知道他絕不可能起那心思,當然,對那傳聞有沉魚落雁之貌、才色雙全的沈憐,李閒還是很期待的,美麗的女子便如同精美的藝術品,即便不能收藏,欣賞一番也是好的。
來到都督府官舍,因為陸元方一早有過吩咐,管家麻爺便大開方便之門,親自為李閒眾人充當嚮導。
李閒的第一目標自然便是案發現場,也就是陸元方宴請馮大慶的別院,那院子已被陸元方的人封鎖,對外宣稱發現了馮大慶貪贓的重要證據,是故也沒人懷疑。
麻爺便是前頭引路,領著李閒一干人往那別院而去。
一路上李閒悠閒的左右欣賞,發現這宅子布置得如同一個小型公園,假山流水,亭台樓閣,小橋草坪,藤蔓繞枝,雖無奢華之氣,自有出塵之意,便問道:「麻老爺子,這官舍是原本便這般布置的嘛?」
麻爺道:「哪裡,這都是馮大慶入住後改造的,花費巨萬,這個馮大慶貪蠹的財物絕不比以前那個路元睿少,李大人可得好好查清楚了!」
麻爺年逾花甲,但中氣十足,說起馮大慶很是憤慨嚴正。
李閒笑笑沒說話,心下卻頗有些意外,若是單看這景致的精巧典雅,那馮大慶倒也不是個艷俗不堪之人,或許人都是有其兩面性的吧。
感慨著便穿過簾門進入別院,自有執役把守外間,李閒報上來意,早有陸元方授意的執役自然全力配合,讓開通路,至於麻爺則不便進入,便留在外間等候,李閒便與平兒和雲氏兄弟進到別院中。
入目卻是一片隨風搖曳的翠竹,鬱郁蒼翠,滿布院中,只有中央辟開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小徑,直達同樣是翠竹攏成的房間門外。聽說這別院是馮大慶最喜下榻之處,不知是否正是因為有這些令人見而忘俗的翠竹之故。
李閒不免慨嘆道:「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看起來馮大慶還真不是個俗人!」
平兒和雲氏兄弟便點頭,對少爺經常口拈成詩,他們也已見怪不怪。
穿過竹林小徑便進得別院屋中,內外兩間的格局,外間便是當日陸元方設宴的廳堂,當日吃過的酒菜都還擺在桌上,用竹籠攏住,倒也隔絕了那變質食物的腐臭氣息。
李閒便吩咐雲氏兄弟先行檢查那日的酒菜,四兄弟對此輕車熟路,紛紛取出銀針檢視,雲四更是機靈,出去轉一圈,不知從哪摸來幾隻餓犬,將驗過的食物又餵給它們,進一步確定是否有毒,查驗便這樣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李閒則是粗略掃視了一下食物的種類,都是廣府常見的海鮮、魚膾之類,並無特殊,在他看來這些食物有問題的可能性不大,畢竟陸元方也都食用過,不可能馮大慶發瘋,他卻倖免。
趁雲氏兄弟檢驗食物時,李閒又帶著平兒把裡間臥房瀏覽了一番,發現這內間臥房布置的極其奢華,各式海外來的玳瑁、象牙、珊瑚等點綴其間,金角銀邊白玉臥榻,蟬翼輕紗薄籠,榻上被褥一水兒都是上等湖綢做罩,內里的絲綿怕也不是普通物什,便連枕頭都是薰衣草內裹玉石,外包柳絮杭錦做面,用手按下竟是不覺半點咯手,軟硬適中,冷熱均勻,端的是舒服到了極致。
李閒和平兒讚嘆之餘不免心驚,這馮大慶倒是個很會遮掩的人物,外簡內奢,若不是登堂入室還真會被他的表象所欺騙。
仔細觀察過內外兩間屋子,除了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