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想是很美好,但執行起來,蘇杏才發現,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頭一條,林樹這小子沒那份油嘴滑舌的本事啊,要不然,他也不會整天被二花三花兩個八九歲的丫頭輪流吐槽了。
「你要記住,你能說動他們多打賞一個銅錢,咱碗裡的米就能多幾口!」面對林樹的樸實無華,蘇杏只能再三的教訓,「連吹帶捧,然後拉個對比。比如他家三堂叔打賞十個錢,你就要吆喝一聲,說什麼『瞧這位叔多大方,又給打賞了,還有沒有給主家長臉的親友了,有的話趕緊』之類的話。」
林樹聽得眼花繚亂,半晌才幹笑道:「咱這不是誆人家錢麼。」
蘇杏氣得直翻白眼:「喂,你覺得我在上面唱的臉紅脖子粗的,是在騙錢嗎?」
「杏兒姐,得了,樹哥要是嘴皮子利落,早就不在這裡了,這活兒你還不如讓我來呢。」二花恨鐵不成鋼的瞅著林樹,然後張嘴就來,「瞧瞧這位大叔出手多大方,又打賞了十個錢,看來真是跟主家感情深啊。還有沒有,還有沒有了?感情深不深,就看你捨得不捨得,要是連幾個銅子兒都不捨得,咋個好意思說跟人家感情深關係近?」
「還有還有,」三花跳著腳在旁邊補充,「三花在台上說,我就在下邊裝不認識,給你們捧場叫好,讓人家都知道杏兒姐唱的好!」
哎呦,不錯喲。蘇杏眉頭一挑,乾脆放棄了林樹,將培養重心放到了二花三花身上。
最小的四樹蹲在一邊,眼巴巴的看著幾位兄姐在那裡為身上的衣衫碗裡的糧食奮鬥。
林樹苦笑,先前沒杏兒時,他覺得自己挺能幹的,可杏兒一來,他好像什麼都不會,笨的跟鴨子似的。
如是五六天,二花三花終於把幾套慣用的說辭記熟了,林樹也掌握了拉關係套近乎的一般流程,蘇杏這才勉強放心的點了點頭。
不是她太小心,是她心裡實在沒有底啊。能不能打響名聲都是後面的事情了,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人家肯不肯用他們這個草台班子,畢竟,整個班子裡最大的林樹,也就才十四歲而已。
「不管了,賭一把,大不了一開始先免費大放送。」深吸一口氣,蘇杏做出了一個無比肉痛的決定,「等著,我給你們買衣裳去!」
想賺錢,不先投資怎麼可能,就算是窮得快要飯了,人家也不會找一群穿的破破爛爛的起來來給送殯啊。
所以,她必須要林樹他們置辦一身能出去見人的行頭,不用多好看,乾淨整齊就行。而且,顏色必須素淨。
或許不能說是有生以來,但對於大花二花他們來說,這一定是他們有記憶以來第一次穿上乾淨合身的新衣裳。
摸著從上到下一個補丁都沒有的新衣裳,大花渾身都不自在,眼巴巴的瞅著蘇杏:「杏兒姐,這麼好的衣裳,穿壞了多可惜,要不,我平時還穿那身破的,這身留著有活兒的時候穿?」
蘇杏斷然否決:「不行,天天穿,穿壞了補,補不了就再買,不能再穿那堆爛布條子。你也不想想,如果讓人看見你穿成那樣,以後人家還會請咱來唱麼?」喵的她肉疼啊,一人兩身衣裳輪換著穿,這一口氣就是兩錢銀子沒了,買肉包子都能把她撐死的兩錢銀子啊。
臨出門前,她再次向自己的團員確認:「忌口都記住了吧?」
「記住了!」
「人家問咱的話,咱這班子叫啥名?」
「終極一班!」
「人家問咱唱得哪一派,咋說?」
「豫劇!」
整齊劃一的回答讓蘇杏滿意的點了點頭,一揮手:「走!」
二花跟在後頭,用胳膊肘撞撞後邊的三花:「誒,你說這『終極一』是啥意思?還有,『豫劇』是啥唱腔?」
三花白她一眼:「你管呢,聽杏兒姐的就行了。」
雖然林樹在終極一班的工作內容上,還不如二花三花有用,但作為業務代表,他還是挺有用的。至少,經常被叫去幫忙抬屍的他,對於誰家死人了,誰家有喪事,他摸得很清楚。
現在,蘇杏要去的就是城南的一戶人家,這家的老太太昨兒晌午沒了。
這是一戶很普通的人家,如果說有什麼不普通的地方,那就是他們比左右鄰居家更窮些,所以,喪事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