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二柱窮啊,他是真窮,傳說中內褲破了都要打幾個補丁的,就是他這種了。想當初田大柱駕鶴西去時,他心裡就猛地一動——哥是沒了,可鋪子還在呢啊。
可是,不光鋪子在,侄子和嫂子也在呢,不光侄子和嫂子,娘還在呢,他就算是想插手,那也得看他娘同不同意啊。
最重要得是,這個嫂子太難辦了。辦完喪事後,他就有嘗試過把手伸進鋪子裡去,沒想到才剛露個苗頭,姓姚的娘們就大鬧了一通,鬧得他灰頭土臉,搞得族裡的長輩們都紛紛警告他不許妄想。
呸,他就是想來幫忙管一下鋪子,那娘們竟然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跑老家去,說他對她圖謀不軌,還要吊死在他家門口,真是見鬼了!
不過,現在麼,呵呵。
姚寡婦心裡有點打鼓,先前這王八蛋不是沒來過,可被她三兩下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自那之後再沒敢來過,今兒怎麼又跑來了?而且,那說話的語氣也怪怪的。
田二柱沒給姚寡婦繼續絲毫的機會,而是向旁邊一側身,恭恭敬敬的請出一人來。
那是個老得腰都彎成了蝦米狀的老頭兒。
見到這老頭兒,田小芹嚇了一跳,趕緊躬身問安:「老祖爺,你咋來了呢?」
這位,算是田氏族裡最老的一位長輩了——族長?族長都得叫他一聲「爺」。
老祖爺顫巍巍的擺擺手,一步三晃的在姚寡婦面前站定,有些渾濁的眼睛四下掃視了一番,慢吞吞的開口:「有些事兒,咱還是關起門來自個兒談的好。」
潑辣如姚寡婦,卻也不敢對這一位的話有所違逆,只得硬著頭皮去將門口看熱鬧的人趕開,將店門關起。
老祖爺已經在田二柱和田小芹的攙扶下坐下了,扶著拐杖問姚寡婦:「大柱媳婦啊,你自己想想。田家對你咋樣?」
「族裡對我……好得很……」姚寡婦心裡涼颼颼的,從看到這個老頭兒時,她就知道,今天的事兒。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先前你怕二柱搶你的鋪子,族裡給你做主了,讓你管著鋪子養著大柱的兒子,好把大柱的香火傳下去……」老祖爺眼睛微眯著,好像隨時都能睡過去似的。可嘴裡卻一直說著,「可你呢?我在外頭看了也有一會子了,聽人說的也不少,你這個樣兒,對得起死了的大柱嗎?」
姚寡婦一驚,趕緊跪下說:「老祖爺,你聽我說,這事兒真不能賴我,是有人想害我,故意找我麻煩呢。」
「那你小產也是人家編的?你打算小姑娘的腿。也是人家編的?」老祖爺面無表情的看著姚寡婦,嘴裡說出一句讓姚寡婦兩眼發黑的話來,「那些亂七八糟的,我先不問,我就問你,景兒……到底是誰的種?」
這問題如同雷擊,讓姚寡婦差點昏過去,勉強冷靜下來後,她立刻砰砰磕頭:「景兒是大柱的啊,老祖爺。這是哪個沒良心的王八羔子胡說八道呢,景兒他當然是大柱的,你不看他爺倆長得有多像嗎?」
旁邊的田二柱立刻來了句:「我哥是單眼皮,景兒咋是雙眼皮?要說是隨了你。你也不是雙眼皮啊。」
姚寡婦張口結舌,不知道作何解釋。
這時候,被嚇到的不光是姚寡婦,還有田小芹,她事先可不知道事情還有這麼一出,只是為了姚寡婦守寡卻小產而來的。現在聽來。竟然連侄子都不是哥哥的種兒,這也太……太不知羞恥了吧。
最初的震驚過去,她慢慢回憶過來,也瞪住姚寡婦問:「你說景兒跟我哥長得像,我哥是圓臉,他咋是方臉?」
「像……人長得像,也不能是一模一樣啊。」姚寡婦握緊了雙拳,當初她最得意的就是兒子長得不隨大柱,五官和臉蛋都比大柱精緻好看,哪能想到會有今天這一出。
「你不是說他跟我哥長得像嗎,像在哪兒?」田二柱豈會放過姚寡婦,飛快的追問她,「是眼睛像,還是鼻子像?」
「這個……這個……人家都說兒子隨娘閨女隨爹,景兒到底還是隨我的多點……他也像大柱啊,那脾氣那性子,跟大柱真是一個模子出來的……」
聽見這話,田小芹忍不住嗤笑了,脾氣性子,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怎麼比較,這娘們真是沒話說了吧。
「鬧騰夠了吧?」老祖爺沉著臉,低頭想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