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東門前葡萄樹
接觸
我被余東信越拽越遠,遠到四周昏暗無光,杳無人煙的半山腰上,我只聽得見他的喘息聲。
&什麼不說話?」他在黑暗裡發聲。
&知道,你就是這樣毫無理由莽莽撞撞的人,一旦生氣只會用強。」我緊了緊衣服,冷笑一聲。
&無理由?莽莽撞撞?呵……秦葡獻,六年,你只學會了自私。」他點了一支煙,我只看見火光晃動,還有他臉上隱隱閃現的無奈。
&的確自私,否則,也不會當眾做出讓林周難堪的事情來。」我身上的雞皮疙瘩越來越多了,牙關甚至輕抖起來。但我很明確,表達了他為林周的所屬權占有。
&知道這幾年來我是怎麼過的麼?」他深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我本來以為,你回來後,一切都會像過去一樣的,可你變了,懦弱,隨意,甚至在我身上我看不出你丁點的勇敢。」
我閉著眼,再也聽不下去,直直打斷他,「你爸爸和我媽媽,有段不堪的過往。我們根本不該有交集。」
余東信在黑暗裡不斷冷笑,到我開始害怕。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聲音亦是。
&葡獻,這些陳年往事,你以為我真的毫不知情麼?」他把菸頭湮滅,「你到底還是懦弱。」
我渾身都顫起來,癱坐在地上,睜著雙目出神。我怕的一切,原來早已發生,只有我像戲子一般被人取笑麼?說到底,我的的確確是懦弱的。一直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敗破樣子,人家逼你放手,還沒等最後通牒,便輕易離開了他,人家說要你離開,毫無反抗的言聽計從。
六年前懦弱到母親的悲慘人生受人擺布,六年後同樣懦弱到連自己愛的人都抓不住。
&東……阿東……」我掩著臉,眼淚怎麼也止不住,小聲的叫喚著走遠的他,眼前卻還是一片黑暗,怎麼也望不到邊。
**
兩個月後
&葡獻,前台有你的電話。」滿滿從外面大聲叫著我,我放下手裡要複印的文件疑惑,怎麼會有人打電話到前台呢?
這兩個月里,我和林高齊來往很密切,但我有些怕,因為他吸引我的,是陽光開朗,幽默隨意,這些……一如當年的余東信。可我,卻再也不是當年那個秦葡獻了。
余東信好像徹底消失在我的生活里,電視報道也再也沒有關於他和林周的消息,我找了個新住處,和現在的公司離的很近。
一個月前順利過了實習期後,我就搬出了路喬喬家,每天得過且過,結識了新同事,有了自己的朋友圈子,儘管入夜空虛擾人,但卻比以往輕鬆得多。
等我到前台時,前台的接待員已經不耐煩很久了,嘟囔著「也不快點來接,忙著呢」,我抱歉地點了下頭,接起了電話。
&我不知電話那邊是誰,只隱約聽到嘆氣聲。
&萄,是我,」聽到這個聲音我愣住了,「是爸爸。」他尷尬的加了一句。
我張了張嘴又合上了,對於這種多年未認真交談的長輩我實在無能為力。「什麼事?」電話兩邊都沉默了好久,我終究主動問出了疑惑。
有的時候,命運總是會讓你的內心產生矛盾,感性與理性從未爭出個勝負來,並不是每個人都像電視劇里那樣有原則,並不是你堅定告訴自己的決絕……每一次都能打敗感性。
我在去醫院的路上,反反覆覆地糾結著,我討厭這樣被軟言軟語妥協,然後暗自在後悔和妥協中被耍的團團轉,當我聽爸爸說他的小女兒又因為病情而情況危急時,當他顫著聲音說「爸爸求求你了」的時候,我想好的冷笑與「跟我有什麼關係」卻忽然變得緘默,最後鬼使神差地問出「哪間醫院」。
情況倒真是很嚴峻,秦萱的病情根本容不得流血,卻偏偏從台階上摔了下來,劃破了手臂上的靜脈血管,血型血庫完全配不上,爸爸又有高血糖,也難怪他打給我幫忙。見面的尷尬我早已有所準備,轉了轉眼睛挽起袖子就跟護士進了病房,
&會兒輸完血吃點巧克力,免得頭暈。」護士貼心地提醒我,但從扎針的時候卻完全看不出體貼。
我這才有機會看看隔壁床上的秦萱,雖然剛剛五歲,但是眉眼間還是有爸爸的神態,皮膚白白嫩嫩的,睫毛又長又
第31章 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