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天的雨幕籠罩天地,八月已是雨季最烈的時節。
轉眼又是一周風雨。這一周時間裡,阿維特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台。他只是靜靜等待著北方和東方最重要的兩個消息。
南岸的塔拉斯科人組織了數次舟師進攻,卻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前後不過運來三四千襲擾的民兵,分散在上下游數天的距離內,給墨西加人施加心理壓力。
修洛特有些擔心:「希洛特佩克城已經反叛,如果塔拉斯科人大舉渡河,我們該往哪裡撤退?」
阿維特微微一笑:「孩子,你不用擔心。行軍打仗不僅要看雙方的實力,還要看雙方的戰鬥意志。」
「奧托米人是保衛自己的家園,他們一定會不吝犧牲,拼盡一切阻擊墨西加的軍隊。而塔拉斯科人和特拉斯卡拉人只不過是戰略配合,吸引我們的軍力,從而給奧托潘城解圍,不讓奧托米人滅亡。」
「在這樣的目的下,塔拉斯科人不會有過高的戰鬥意志。他們最多打打順風仗,占占便宜,才不會大規模渡過河來,和占據地勢的我們死磕。那樣是為奧托米人火中取栗,傷亡會過於慘重。」
「但是如果國王撤退,奧托米人被圍殲我們的機會吸引,就很可能選擇放過國王,南下夾擊我們的後路。這時候,我們的地利就被夾擊抹平。有奧托米人做先鋒,塔拉斯科人也會把握這個時機,大舉渡河。他們會與奧托米人南北呼應,從而把我們徹底消滅。」
「如果我猜的不錯,國王的信使就快到了。」阿維特頓了頓,浮現出一絲變幻難測的笑容。
「阿維特,你說的好有道理!」少年很是贊同。
「孩子,不准喊我的名字,要叫我老師!」阿維特臉一板,伸手就去捏少年的臉。
每日的鍛煉起了效果,少年敏捷的一個跳步躲開。看來,老師兼好友的心情還未平復,自己還是去親衛營再躲兩天吧。
不到兩日,國王的信使便如期而至。
「......前次阻敵有功,還需繼續堅守。特拉托阿尼慷慨賜予你土地財富...不得國王命令,不許後退半步。務必死守勒曼河北岸,直到奧托潘城陷落...等回到都城,你便是此次出征的首功!晉升副王,賞賜奇南帕......」
信使先是在大帳中威嚴的宣告著。隨後,他面帶笑容的向王弟恭賀,希望未來的副王不負國王的重任和寄託,繼續堅守,贏得出征的首功。
阿維特最後一次對國王的旨意低下頭。他面色堅毅,恭敬的結過信符和木板。面上帶著至死方休的堅定,還有期待未來的熱切,直到信使離去。
然後,他對修洛特展顏一笑:「國王準備撤軍了。」
指揮官隨即扣下國王的旨意,讓忠誠於自己的軍官們傳達新的軍令。武士們便立刻整備物資,準備撤退事宜。
第二天上午,又一隻龐大的船隊從首都到來。阿維特發動了他母系家族的影響力,儘可能的徵集了特斯科科湖上的舟船。這一次又湊出一百大舟,四百小舟,只帶著基本的糧食和最底線的漿手。
現在,他手裡足足有三百大舟,一千小舟,最大運載力達到一萬七千人。
塔拉斯科人的船隊被絕對優勢的墨西加舟師震懾。他們紛紛收斂了活動,隱藏進聯通勒曼河的奎采奧湖深處,庇護在塔拉斯科腹地的堡壘旁。
至此,萬事具備,只欠東風,而少年在翹首北望。
第二天傍晚,「東風」終於從北方而來。風塵僕僕的阿卡普明顯瘦了一圈,再不復翩然的姿態。然而,當修洛特看向他的眼睛,那目光卻是炯炯有神,散發出奪目的神采。
三人盤腿坐定。同上次一樣緊閉的大帳,一樣閃爍的篝火,一樣連天的風雨,卻是不一樣的激動心情。
「不能再等了,現在正是時機!」阿卡普有些亢奮的低聲喊道。
「希洛特佩克城反叛的消息傳來,糧道隨後被斷。城邦軍團一片譁然,三萬武士軍心大亂。一周時間內,城邦軍團長們數次聚集,進言撤退。最後一次,連直屬軍官們也被說動。
因為營地里只剩下三周半的糧草,而返回希洛特佩克城至少要兩周。後方的補給線又不知道何時恢復,奧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