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葦,我的傻女兒...記住爹爹的話。今晚你就躲在裡面,不要出來!無論聽到了什麼,都不要出來!」
老民兵奇瓦科蹲在茅屋的角落,低聲的反覆叮囑著。他探出手,向地面伸去,手掌竟直接消失不見。
屋內的火塘閃爍著暗淡的光芒,照亮了簡陋的茅屋,也勾勒出角落的陰影。原來不知何時,泥土的地面上多了一個小小的地洞。地洞中則藏著一個小小的人影。老民兵憐愛地摸了摸人影的腦袋,忍不住又說了一遍。
「千萬不要出來!等著爹爹回來。」
在狹小的地洞裡,小蘆葦怯生生的點了點頭。她的身旁是一罐水,幾塊玉米餅,還有一小籃風乾的果子。奇瓦科蹲著看了會女兒,這才想起帶回來的禮物。他伸手在懷中摸索了會,掏出一塊難得的鹿肉乾,小心的遞入地洞中。
聞到了肉乾的香氣,小蘆葦的眼中放出光來。她把肉乾從爹爹的手中接過,就抱著啃咬起來。這塊肉乾很薄,肉也不算硬,小蘆葦細細的在嘴中咬著,就像一隻咀嚼的小倉鼠。
奇瓦科的臉上露出溫柔的笑容。他看了會女兒,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蘆葦的小臉,才嘆息的說道。
「蘆葦啊,爹爹要走了。爹爹今天要做很多事...我要為你、你哥、還有你娘報仇...如果我回不來了,你可要照顧好自己...」
小蘆葦搖了搖頭,把小臉從奇瓦科的手中掙脫出來。然後,她繼續開心的啃起肉乾,也不知道有沒有聽見爹爹的話。
奇瓦科再次嘆了口氣。這么小的女兒,又怎麼可能照顧好自己呢?他又看了片刻,才不舍的起身,抱來兩捆乾草,把地洞口遮好,又留出通氣的孔隙。接著,老民兵環顧了一圈簡陋的家,就猛的把陶鍋扔到地上砸碎,把幾個陶罐全部掀翻,又把草床踢散的到處都是。
弄出了被洗劫的痕跡後,奇瓦科最後看了一眼地洞的方位。蘆葦很聽話的躲在裡面,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老民兵這才笑了笑。他把火塘的火熄滅,推開門,就這樣敞著門離開了。
門口處,韋茲提包著頭巾,提著長矛,正呆呆的看著月亮出神。五月已經過了一周多,殘缺的半月掛在夜空中,就像吃了一半的餅子。老民兵走上前來,用力拍了拍呆木頭的肩膀。
「木頭,都收拾好了?」
「嗯。沒什麼好收拾的。」
韋茲提悶聲回答。
奇瓦科點了點頭,就也握著長槍,大步向城南走去。
「走吧。該上路了!」
很快,剩下的老弟兄們也陸續匯聚過來。一行人沒有說話,就在淡淡的月光下,一路安靜的向前而去。
夜晚的都城就像天上的殘月。靠近城門的一半是平民區,淒淒涼涼,很少看見火光。靠近內側的一半則是貴族區,燈火繁華,依然有著喧囂。
更遠處,高大的「風之屋」巍峨高聳,不滅的聖火照耀遠空。古樸神聖的讚歌,就在風中幽幽地傳來。祭司們在徹夜祈禱,祈求著神靈賜福,帶來勝利,也祈求著雄偉的都城,永不陷落。
在祭司的歌聲中,奇瓦科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很快,這冷笑又變成陪笑。一隊巡邏的武士從面前經過,為首的貴族仔細詢問了幾句,才擺手讓民兵武士們「滾開」。
一行人繼續低著頭,沉默的來到南城門邊。普阿普早就帶著十幾名武士,煩躁地等在這裡。
「奇老頭,你們都安排妥當了?」
「嗯,是。老爺你呢?」
「呵!安排,我又什麼可安排的?我要是今晚死了,婆娘和孩子還能活下來?再說家裡人多口雜,真要安排了,恐怕會走漏風聲。」
「老爺英明果敢,是幹大事的人。」
奇瓦科低聲恭維道。接著,他看了看不遠處的城牆,謹慎的問道。
「老爺,守城牆的民兵們呢?」
「都在屋子裡。今天我去領了一批果酒,然後找了個理由,把民兵們聚在了一起。他們喝了一晚上的酒,現在估計在屋子裡睡得正香。」
普阿普明顯有些焦躁。他順著老民兵的目光,看了看這段城牆上稀疏的幾個人影,不耐煩的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