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特爾,你要冷靜,不要激動!我們是一起的,也肯定要找機會動手!但動手前,我們必須思考清楚!衝動的情緒,只會讓我們變成盲目的胡蜂,胡亂發動襲擊,然後就被一巴掌拍死!…」
「伊澤爾,你讓我保持冷靜,可現在這種情形,我又怎麼能冷靜?家族城邦的徵稅權,被王室和祭司團橫插一手;城邦軍團的軍隊,要麼不斷被神王征走,要麼被督戰消耗在前線;城邦積累的糧草與人丁,又源源不斷,被一紙王令徵調…這是要把我們城邦大貴族,往絕路上逼迫!…」
篝火閃耀,映照著榮耀貴族、蘆葦族長辛特爾,那張憤怒而扭曲的兇悍面龐。這個曾經豪邁又靈活的貴族老將,已經被神王不斷推進的集權改革,身心都折磨的不成樣子。神王用無可抵擋大勢,不斷逼迫著蘆葦氏族,一點又一點的,解除了城邦封地的稅權與軍權!
這十多年來,曾經主掌一邦、強力自治的蘆葦氏族,就像是一顆帶刺的黃金菠蘿,被除去了刺、削去了皮,又刮去了一層層的果肉,只剩下最後一條干硬的菠蘿芯!而眼下,就連這最後的果芯,也未必能保得住!
「主神知曉了我的遭遇,也得流出戰鬥的血淚!伊澤爾,我身在前線,不僅要和薩波特克人的勇士決死拼殺,為了神王奮戰搏命…我還得警惕著身後,警惕著神王的暗箭!」
「只要我一朝戰死,神王所謂的恩賞封爵下達,讓我的兒子們各繼承一塊封地…那曾經掌控葦間城,掌握方圓五十里,主掌整個阿托托尼爾克邦的蘆葦家族,就會像酸木家族一樣徹底分裂、不復存在!…」
「若是如此,等我去往天空的神國,又如何面對在蘆葦的丘陵中,親手開創家族封地的先祖?又如何面對我死去的祖父與父親?!…」
「…辛特爾!我明白你的遭遇,也有著同樣的感受!但你必須冷靜下來!要知道,我們只有一次賭命的機會!哪怕動手了、贏了,也只是開始,未必能活到最後。但如果我們輸了,卻一定是墜入地淵,甚至徹底滅族的!…」
「你的先祖、祖父和父親,都在神國看著你!他們肯定寧願蘆葦氏族分裂,也不願意看到家族的血脈,徹底斷絕!…」
「!嘶!呼!…」
「.呼!…」
聽到「先祖、祖父與父親」,激動的辛特爾捏緊手指,狠狠咬著嘴唇,悶聲喘息好一會,才慢慢平復下來。隨後,他看著同樣激動到喘氣的伊澤爾,用沙啞的語調,低聲問道。
「伊澤爾,抱歉…我剛才有些激動…那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咳!…雖然『先知殿下』主張集權,是我們大貴族的敵人…但他神啟的道理,卻值得我們學習…他曾經說過…『敵人和朋友,在動手之前,不應該先分辨清楚嗎?』…我覺得很對!就像現在,我們需要看清楚…有哪些人上了場,他們有什麼樣的力量,是我們的敵人,還是朋友?而一旦變故發生,他們又會作何選擇?…」
「咳!等一下…我先泡杯茶!你也坐下來想一想…」
伊澤爾低咳兩聲,把一個裝滿水的陶罐,扔了一把木槿花,放在了篝火上,然後又拿來兩個陶杯。
辛特爾接過空空的杯子,腦袋裡亂糟糟的一片,下意識喝了一口,卻什麼也沒喝到。像他這樣的傳統老貴族,其實沒有喝熱水或者熱茶的習慣。而伊澤爾這樣偏年輕的貴族,則由於這些年的宗教改革,由於修洛特帶來的新教義,逐漸習慣上喝熱飲了。
「嘩…」
一罐花茶燒開,伊澤爾正要倒茶,卻看到辛特爾主動伸手,搶先給兩人各倒了一杯,並且賠罪似的請伊澤爾先喝。看到這種警惕的小動作,伊澤爾眼神微動,知曉「老朋友」已經恢復了理智。
「伊澤爾…我想了想…眼下這盤『花之戰棋』,無非就是六方人手!神王的『帥』,先知殿下的『將』,阿薩爾一系的『虎』,我們一系的『虎』,祭司團一系的『祭』,還有聯盟軍團的『兵』…我們一旦除掉了『將帥』,那剩下的局面,就是『兩虎一祭』的鬥爭,看誰能拿到最多的『兵』!…」
「在爭奪『兵』的方面…我們有拉攏城邦貴族軍團的優勢,但對主力的王室軍團,卻缺乏拉攏的旗幟,不如阿薩爾一系和祭司團…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