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周君澤騎著馬出了府,他的貼身侍衛和手下一共十人都候在王府門口,一列馬隊氣勢磅礴奔走於京城街道,馬蹄踏著青石板咚咚響,早起的路人紛紛避讓。
為了公事早起,還要去見討厭的人,這兩樣是熙王平生最厭煩的,可侍衛今早一見他,卻發現他心情還不錯,守城門的將領多問了幾句他也沒有劈頭蓋臉甩鞭子下去。
出了城,一路向西,約莫二十里地後便是周君澤那群閒兵散將的營地了。
他的偏將過來給他牽馬,同時說道:「人已經到了。」
周君澤一挑眉,「比我來的還早。」
再往前走,他的營帳外赫然站著薛嘉蘿的父親,薛清。
薛清一拱手,「殿下。」
周君澤仔仔細細看著他的臉,萬分想不到如此無趣沉悶的人怎麼會生出薛嘉蘿那樣一個嬌嫩又嘴甜的女兒來。
一想到這裡,笑意幾乎從他嘴角露出來,「你也進來。」
在營帳里等他的是孫除,這幾天他們兩人在朝堂上是絕對的主角,孫除主張遣他去封地的事情鬧得轟轟烈烈,可沒人知道,孫除在私底下多次傳話,想要與他見面。
周君澤一坐下,沒有理會孫除,反倒與薛清先說了起來:「從不知薛侍郎如此心狠機警,我不過多打聽了一句,你就將你的女兒親手送給了我,讓我鑽了套還以為自己得了便宜。」
再次被周君澤當面說起自己被迫離家的幼女,薛清面無表情,「並不是臣故意設計,只是湊巧。」
「那真是巧了,我才買通薛家下人打探薛二姑娘,馬上就得到了她出城拜佛的消息,那日尊夫人因病無法同去,一隊馬車,唯一的主子只有痴傻的二姑娘。」周君澤絲毫不給他臉面,「要不是後來薛侍郎故意散布我搶了薛嘉蘿的消息,我還真以為你要白送一個女兒給我。」
薛清似乎想解釋,嘴唇動了一下,還是沉默了。
周君澤最恨別人在背後算計他,要不是歪打正著送了薛嘉蘿給他,這件事肯定不會輕易結束,他會用最難看的方式讓薛清嘗到後果。
「那麼……」周君澤歪在圈椅里,依舊的坐沒坐相,「費了這麼大工夫,又是送女兒又是找我麻煩的,想讓我做什麼?」
被忽視已久的孫除終於出聲:「我各種辦法用盡,鼓動陛下遣你去封地,可是想必殿下自己也知道,陛下雖然一直拒絕的含糊,最終不會讓殿下離開京城的。」瘦瘦小小的老人,眼睛裡是洞悉一切的精光,「因為殿下手裡有件東西,陛下要拿到才肯放人。」
周君澤眼珠轉過去,似笑非笑,「孫閣老在說什麼?」
「殿下不必裝傻,因為,另一件在我手上。」
周君澤表情未變,翹起的一隻腳在空中晃了一晃,「然後呢?」
「我受託保管近十年,未曾想過要拿出來,更不要提在殿下面前說出這個話,只是……到了不得不說明白的時候了……」
周君澤失笑,說了一句模稜兩可的話:「孫閣老真是老糊塗了。」也不知道在說孫除說話不清楚,還是在說他拿出那件東西太冒然。
孫除手裡最大的底牌已經晾出去了,他只剩盡力勸說周君澤,「陛下這幾年一直在打探,很早之前就開始懷疑我,我不得不設套,逼殿下離京,證明我未與殿下有過私交。」
「孫閣老現在找我又是為何?」
孫除一時有些猶豫,周君澤半點端倪未露,他一點底都沒有,許久之後咬牙道:「我來找殿下只為表明態度,殿下何時需要,我一定會將東西奉上,竭盡全力侍奉殿下。」
他這話已經說得很露骨了,可是周君澤仍沒有觸動,連前因後果都不問,好像聽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事情。
「行了,孫閣老回去吧,比起這些有的沒的,我更希望哪天你想通了上奏摺建議陛下封我一個大司馬。」他站起來,理了理衣袖,目光滑過薛清,「我該回府了,家中有人不見我就要鬧,離不得。」
薛清忍不住追了幾步,「請問殿下……阿蘿……薛側妃近日如何?身體還好嗎?」
周君澤走到門邊回頭看他,眉梢眼角儘是冷然,「這個時候問這種話,薛大人不覺得太晚了嗎?要是不好你又能怎麼樣呢?」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