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殿門扇緊閉,廊下只有鄭庸一人守著,他面色倉皇來回踱步,忍不住跪下朝著老天拜了拜:「老天爺保佑老天爺保佑」
保佑誰,保佑什麼,他卻說不出來了。
女人壓低聲音的哭泣中,忽然出來皇帝暴怒的聲音:「賤人!」
鄭庸被嚇得後背一僵,又開始朝天磕頭。
屋內狼藉一片,周君玟發狂一般把眼睛能看見的東西全掃落在地,他神情可怕,望著癱軟在地的胡皇后:「你竟敢如此辜負朕!」
壓在胡皇后肩膀上二十多年的擔子終於放下了,她覺得解脫,同時又難以言說的悲傷,她的末路終於來了。
「那時靜貴妃的孩子沒了,母后懷疑是我所為,你我爭吵不休我看出母后厭煩我,你也倦了,所以才主動離開東宮」
周君玟居高臨下看著她:「就是那之後你懷了孕?」
「是」
周君玟忍了又忍:「是誰?」
胡皇后閉上眼:「我的侍衛」
周君玟再也忍不住,一巴掌扇在她臉上,不等她爬起來又扇了一耳光。
雖說他體弱多病,但也是個男人,胡皇后被那兩巴掌打得嘴角開裂,一邊耳朵嗡嗡響聽不見聲音。
「你們何時有了苟且?是不是從頭到尾都不把朕放在眼裡?」
胡皇后費力支撐起上半身,慌張搖頭:「沒有只是那一次我不知他那麼膽大有那種心思」
周君玟眼神冷酷:「繼續說!」
「當時只有我的兩個宮女知道,她們不敢說我不敢再獨身在外,回了東宮後發現我有了身孕」說到這裡她眼中終於有了淚,薄薄的一層水光閃爍著:「可那時我發現你心裡已經有了靜貴妃,我一時昏了頭,就想賭一把賭這個孩子是你的」
周君玟替她補上後半句:「結果不是。」他臉上肌肉抖動著,嘴角勾著,竟然是個笑著的模樣:「朕放在手心裡愛護養育,讓他享盡榮華富貴,十歲就定下他為太子二十多年,竟是養了一個野種」
「他三歲時我就知道他不是陛下的孩子了,後來連乳母都看出來我幾次想在事情還能控制的時候解決了他,可我我不能面對他,也不能面對你」
「那你怎麼不去死?躲進佛堂二十年,朕還當你一直在賭氣,一次次低聲下氣的討好,盼望你回心轉意」
胡皇后拉著他的手,讓他的手掌卡在脖子上:「我罪孽至深」她仰著頭,眼淚從眼角流進發間。
他的手掌慢慢用力,胡皇后閉上眼睛。
眼前景物飛速後退,她看見年少時的自己,剛嫁給周君玟,與他徹夜品詩,彈琴下棋。她看見自己不足周歲的女兒斷氣在懷裡,她撕心裂肺痛哭失聲,而皇后卻給東宮添了三個女人。她看見靜貴妃溫柔的側臉,為周君玟低頭整理衣裳。她看見那個男人撩起馬車帘子露出的臉,與周景黎如出一轍的薄嘴唇開開合合,接著,他爬上馬車,解開了自己的衣服
從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天翻地覆。
眼前一片漆黑,臉頰火辣辣的疼,嗓子也是,甚至無法自主咽下唾沫。
胡皇后緩了很久才知道自己並沒有死,還好好地躺在床上。
已經天黑了嗎?
她的身體不能動彈,她動了一下就放棄了,長久盯著黑暗中的一點。
一陣腳步聲靠近她,接著眼前的黑簾被掀開,靜貴妃端著燭台出現在她眼前。
「皇后娘娘。」
胡皇后看著她沒有反應。
靜貴妃放下燭台,從袖口裡摸了把梳子出來,坐在床邊拆了胡皇后的髮髻,替她梳頭。
「陛下真是長情」她嘆息一般說:「事已至此,還能讓娘娘好端端的躺在床上。」
胡皇后眼珠子轉向她,嘴唇動了動。
「我知道娘娘想問什麼,沒錯,是我告訴陛下的。不過不能怪我對不對?是娘娘犯錯在先,我聽聞太子身世不正常,自然要告訴陛下,不能讓這江山落到別人手上。」靜貴妃動作輕柔,一下一下梳理著胡皇后的長髮,「難怪陛下先後四個孩子,只有周景黎活了下來,因為他根本不是陛下骨肉陛下的身體,實際上是無法延續子嗣的」
「其實我也懷疑過,因為您以前很好煽動,但凡陛下
第50章 變故(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