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傳庭是個正統的讀書人,懷著讀書人應有的抱負,便是齊家治國平天下。故對孫傳庭來說,他此生的追求便是輔助皇帝中興大明。
看到大明的現狀,孫傳庭深感痛心,也想著要去改變,但絕沒想過採用如此暴烈的方法。
若是採用朱由檢在陝北的方法,等於是把大明所有士紳階層給清除掉。可是士紳階層可是大明的根基啊!
不,應該不會這樣,應該是自己理解錯了,陛下並沒有這個意思。陝北的事情只是巧合,因為無數流民暴亂,陛下才不得不行此手段。孫傳庭胡思亂想道。
「陛下,陝北之制恐怕無法推廣全國吧。」孫傳庭試探道。
「自朕登基以來,便經常在想,我煌煌大明,如何落到現在境地?連年天災,百姓流離,國庫空空如也,賦稅收入一年少於一年。
朕聽說前宋之時,土地面積遠不如大明,卻歲入數千萬貫,國庫充裕,雖軍力孱弱,卻能力敵遼金蒙古兩百多年。而我大明,萬里江山,億兆百姓,歲入不過數百萬兩。
關外建奴,不過數十萬人口之部落,卻遲遲無法平定。流民四起,朝廷卻沒有足夠的錢糧撫恤。
為何如此,愛卿可知道其中原因?」朱由檢問道。
孫傳庭木然的搖搖頭,又點點頭。
原因他當然知道一些,正如他剛剛所言,文恬武嬉,土地兼併等等。
「其中之原因,愛卿應該知道,滿朝大臣也都知道。但除了愛卿,卻沒人肯講出來,沒人獻策與朕要求改變,甚至都欺瞞著朕,不肯讓朕知道真正的原因。」朱由檢滿是失望的道,「故遇到事情,都往天災上扯。天災是有,每年都有,但朕看來人禍更甚於天災。」
「陛下.」
朱由檢擺了擺手,打斷了孫傳庭的話。
「自從第一次召見愛卿,朕便清楚你是什麼樣的人,和滿朝大臣相比,你尚有熱血,尚且希望大明能中興,百姓能安居樂業。而不是像很多官員一樣,一味的只知道貪錢,故當時你不過是區區吏部郎中,朕卻用你巡撫遼東。」
「陛下謬讚了,是臣有負陛下所託。」孫傳庭半是感動半是慚愧的道。從區區郎中成為封疆大吏,皇恩浩蕩讓他銘感五內,然而建奴入關,和建奴作戰死傷慘重,又讓他很是內疚,總覺得有負聖恩。
「朕其實有很多話一直藏在心裡,無人可以訴說。今天就當閒聊,和愛卿說一下朕的想法。
在朕看來,正如愛卿所言,大明弊端叢生病入膏肓,已然有末世之相。
數十萬藩王宗室,消耗了大明一半以上的稅賦收入。數萬士紳,兼併了天下七成以上土地卻不繳納任何稅賦。九成的百姓只有三成田地,卻要供養著整個大明,以至於民不聊生流民四起。這便是大明落到現在境地的根本原因。
大明要想改變亡國之危,要想中興,非得有大變不可。
藩王宗室,朕已經在著手處理,進行了一些改革。然而效果卻不甚理想,宗室和地方官府勾結使得改革阻力很大,從宗室藩王清出的田地,很快又被士紳霸占,供養宗室的錢糧多被地方官府貪污掉,朝廷竟然沒有太多收穫。
究其原因,在於官制之腐敗,千里為官之為財。很多官員自認為十年二十年寒窗,辛辛苦苦考取舉人進士,一切都是他們應得,心中並無一絲皇恩浩蕩,心中並無百姓天下。一朝越過龍門得以為官,便要把以前的辛苦統統賺回,便拼命的守刮民財,便只知道享受。
地方官員如此,朝堂大臣也蓋莫如是,這滿朝官員,哪一個家中不是良田千頃,哪一個不是富甲一方?單憑朝廷俸祿他們如何能夠做到,無外乎巧取豪奪兼併田地所致。
士紳官員,把朝廷當做他們漁利的工具,把百姓當做任由他們宰割的牛羊,把朕這個皇帝當做泥胎木偶可以隨意欺瞞,又有幾個會一心為朕、為大明、為天下百姓考慮?
這些士紳官員,非但占據大量的田地,更是利用士紳的身份經商做生意,絲綢茶葉瓷器,便是鹽業,哪一行不是被他們壟斷?利用士紳的身份,他們可以公然躲避商稅,自家賺取百萬家產卻不肯給朝廷繳納一兩銀子,朕在運河上設立幾處稅務司,還被群起彈劾朕與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