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陳三夜,養父說我是吃鬼奶活過來的。追莽荒紀,還得上眼快。
養父年輕時膽子很大,村里死人都叫他一起守靈堂。那年頭人們肚裡都欠缺油水,有免費的菸酒葷菜吃,養父自然樂意。守的靈堂多了,養父對死人的禮儀葉門兒清。慢慢的,十里八村做白事也不差一雙筷子,有不少找上養父的。隨著時間流逝,他很自然的成了職業守靈人。
他四十三歲那年去給鎮上難產死的少婦守靈,半路去撒尿,發現幾個月大的我躺在草叢裡。據養父說,他正尿到一半,看到小臉慘白的嬰兒包在錦緞里,剩下的尿都嚇沒了。
養父見我雖然全身冰冷卻沒聞到人死後必然會出現的異味。他懷疑我是假死,用了一些土辦法,我真有了反應。他又用體溫讓我出現了微弱的呼吸,這才繼續往死人家裡趕。
大半夜,死人親屬見他衣服里裹著小臉蒼白的嬰兒,差點沒嚇死。
天快亮的時候,我回升的體溫開始下降。養父讓人弄的漿糊,我也不吃。一起守夜的人見小嬰兒餓了,閉著眼睛不哭不鬧,如果不是我有呼吸,他們真會以為我是死嬰。再加上靈榻上躺著難產死的年輕少婦,他們嚇的打牌總出錯。
養父急的沒辦法,見躺著的女人胸挺大,還沒死一天,想著應該有奶,於是他把主意打到了死人身上。
他找藉口騙走旁人,代替我給死人上香,並且認了媽。這才心驚膽顫的擠死人奶,聽說擠出來的奶是烏色的,還帶著腥臭氣。養父死馬當活馬醫,用指頭沾著給我吃,沒想到我還真吃了。
一連偷偷摸摸的吃了三夜的奶,我才睜開眼睛,於是我跟著養父姓陳,取名三夜。
我和村里孩子一樣長大,沒有任何特殊。每次問爸爸世界上真有鬼嗎?他總笑著說,平生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沾身。
別人說的是鬼敲門,他說的是鬼沾身,好像有鬼,又好像沒有。直到我碰見鬼沾身,心裡才有定論。
那年,我在一所三流大學念大二,父親來信說他三月三要死了,讓我回村。
學校離山村很遠,我拿著信向輔導員請假一個月。他說這年頭寫信挺有才的,還死在三月三,除非在那天自殺才有可能。他根本不批假。
別人送點禮,請假半學期都批。我直接收拾東西走人,沒打算再回學校,實在不喜歡類似的人和事。
農曆三月二號傍晚,我匆忙到家,門前停了一輛小車,爸爸和不認識的老頭在天井喝酒。兩個老頭喝的紅光滿面,爸爸哪有要死的樣子?
我禮貌的問候一聲客人,憋悶的進了房間。
沒過多久,爸爸喊我一起吃,他對老人說:「劉老頭,聽說過重病多磨嗎?你那口子不會那麼快咽氣。老子沒時間了,以後讓這小子去守靈。」
劉老頭打量我一會說:「不合適吧。」
「您感覺不行,別怪我不守信用,不送。」
先前還相談甚歡,爸爸立刻翻臉,一巴掌拍在桌上。劉老頭趕緊說:「實在是太年輕了,您真不能抽點時間?」
爸爸笑著搖頭,起身送人。劉老頭神情陰鬱的開車離開。
送走劉老頭,爸爸回到桌前,指著破爛的房子說:「三夜,守靈的忌諱你沒忘記吧?」
「記得。」我搶過他的酒碗,不爽的說:「您年紀大了,少喝點,不然明天真過去了。」
「好!好!我不喝。我答應過三個人,幫他們家守一次靈。人要說話算數,我死了,你得完成這三個約定。」爸爸放下酒碗,盛了一大碗飯回來,他看著天色說:「還有點時間,給你講一些老子拿命換來的經驗和教訓。」
爸爸中氣十足的講著一些我沒聽的事兒,我聽得心底發毛,有些懷疑事件的真實性。
午夜十二點剛過,爸爸點了根煙交代完三個約定,突然不舍的說:「兒啊,別像老子一樣打光棍,要給老子找個漂亮兒媳婦。」
他垂下腦袋,嘴上的煙掉在胸口,兩手撒在一旁。我趕緊撿起菸頭丟地上,不高興的說:「別玩了。」
沒一會,一陣臭氣從他下身傳出,我知道人死後會大小便失禁,頓時慌了手腳,顫抖的探他的鼻息和脈搏,真沒氣了。
我跪在椅邊哭,搖著他的手大喊:「別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