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點還差幾分鐘,突兀的涼氣從椅子上升起,我打了個寒顫,見貴婦沒有異常,暗想:「討債的來了。」
「媽,陳先生,又那樣了。」
可愛女孩指著蠟燭,靠近屍體的半邊燒的更快,香灰迅速往下落。一旁扎金花的人嚇的失了興致,帶著困意的人也驚醒。
我進屋安慰幾句,點了炷香拿在手上,心裡默念:「陳莊陳三夜在此護靈,願亡者安息,生者安心。」
相傳上了守靈香,才算正式開始守靈,討債的鬼要進門得踩過我頭頂三把火。
一切恢復正常,劉府後人把我當成了穩心骨,幾個年輕人端著凳子到我之前坐的地方找安全感。
我拿著早準備好的九兩酒,倒了一杯放在門檻,端著烤公雞坐下,讓他們進屋。
貴婦說:「困了的去睡,等你們舅回來,我會叫你們的。」幾人縮著身體進屋,不過沒去睡覺。
我把熟女喊過來,對貴婦說:「您也進屋吧。」
貴婦曖昧的看了我們一眼,笑著進去。熟女遠遠的坐到了一邊。
「靠近一點。」
我嗅著烤公雞,舔了一口酒。熟女挪過來一點,還離半米多遠,我拍了拍手邊的凳子。「你坐這。」
熟女坐下,不時把裙子下擺往膝蓋下拉,緊夾的兩腿挺誘惑。我來不及欣賞,猛烈的涼氣襲體,冷的眼睛發直,灌了口酒才好過一點
。
「你感覺冷嗎?」我看著熟女露出來的胳膊。她瞪了一眼,偏頭小聲嘀咕:「搭訕也不看看天氣?」
九兩酒,酒通九,九九為極,大公雞鳴日為陽,兩者加在一起是極陽,還有位帶大姨媽的女人,這樣還有東西靠近,來討債的鬼到底有多猛?
熟女夾著的兩腿左搖右擺,我好奇的問:「椅子上有刺?」
「我去洗手間。」她咬著嘴唇,聲音比蚊子叫還小。
「不行,再堅持一刻鐘。」我看時間快要過子時了。
熟女捏著粉拳,幾次抬起胳膊都放了下去,她低下腦袋,無聲的流淚。
「你去休息吧。」我用手戳了戳她的胳膊,再次轉頭盯著放在門檻的酒杯。熟女遲疑了一會,起身往屋裡走。
酒杯裝酒是為了探鬼,熟女前腳剛邁過門檻,平靜的酒水蕩漾的很厲害。我快速的拉著她胳膊往外拽,她扭到腳往我懷裡倒,我閃身躲開,她吃疼的摔在地上。
「你神經病啊?」熟女流著眼淚咆哮,一屋子人問什麼事?
貴婦扶著流淚的熟女起身,我冷漠的看著熟女,說:「吃一口雞,你就沒事了。」沒來大姨媽,帶的就不是陰晦之氣而是陰氣,會起反作用,難怪討債的鬼那麼猛。
「陳先生,怎麼了?」貴婦問。
我小聲解釋,熟女含著淚,愣愣的說:「當時下山腿走疼了,開了個玩笑……呃,你怎麼知道沒來?」
「鬼怕大姨媽的陰晦之氣,鬼能沾上你,自然是假的。」涼意再起,我連喝了三口酒。
貴婦注意到酒杯的蕩漾,驚恐的拿著雞給熟女吃了一口,慢慢的酒杯恢復了平靜。貴婦說:「聽說碗裝水能……」她害怕的沒法說下去。
我冷的哆嗦,這次硬挺過子時,寒意才消退。熟女坐在屋裡不時投來抱歉的眼神,我不近人情的當沒看見。
午夜守靈人不怕鬼,怕慢慢長夜的寂寞與孤獨
。旁人敬畏,好奇的短暫靠近最後都因害怕而遠離。
冷漠只是自我保護的脆弱鎧甲。
到凌晨四點多,一切太平。一輛豪車停在屋前,華貴的一男一女以及一個老頭下車,屋裡年輕人精神大振的迎上去,他們隨口喊舅之後,把車翻了個底朝天,搶奪縣裡買不到的奢侈品。
孝子中短身材,他身邊的女人比我在大城市見到的嫩模還動人。夜色下,麗人性感的紅唇反射著零星光亮,在我看來有種別樣的陰冷。
「妖女。」貴婦小聲嘀咕著出去,板著臉把孝子一頓訓斥。麗人放低姿態道歉,說都怪她才讓孝子回來晚了。
「久聞陳先生大名……」一起下車的老頭過來,客氣的打招呼。「鄙人姓唐……」
我起身回禮,原來他就是縣城有名的風水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