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所謂的妖市每年一共有四回,春夏秋冬一季一回。
為了避免被誤入,妖市的入口總在特定的時候開,而且必然處於十分不起眼的地方。春天在青泥溝,夏天在亂葬坑,秋天在五墳崗,冬天在北海,東南西北,各據一方。
按規模來說,秋天五墳崗的妖市是最大最熱鬧的。
但是殷無書一直十分嫌棄青泥溝、亂葬坑、五墳崗三處的入口環境,覺得那些地方簡直是髒亂差的典型,除非碰到公事,否則他連一步都不想踏進去。
殷無書怕髒,謝白又從小就不喜歡太過擁擠的地方,所以當年的殷無書理所當然地無視了其他三個,只認冬天的北海妖市。以至於謝白後來很多年都以為妖市是獨一份的。
他們這次同行的路線,雖然一直在根據鬼門的情況而變化,並不能直接預測,但是總體方向還是由南向北的。
處理完所有的蠱雕屍體,又查看過整個長石洞之後,時間剛好過了夜裡兩點。
立冬看著手機上的時間提醒了一句,三人便從深谷下面翻身上來,沿著山道掠下來,而後順著串聯著三處舊時亂葬崗的陰河,一路朝安定湖的方向趕。
雖然為了防止陰陽錯亂,這條路上不可以直接開陰門,但是就他們三個人說,純靠腳力行路也比常人快得多。
殷無書和立冬在安定湖之前先取道去了虎渡崖,挖了埋在那裡的那顆心之後,又加快了腳程,在安定湖那裡追上了正在定鬼門位置的謝白。
&一路居然順順利利沒有碰上什麼糟心事!」立冬坐在湖邊老樹枝幹上晃著腳休息,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謝白握著那枚羅盤,一邊看著天星,一邊確定著陰陽方位。
殷無書則站在他旁邊,掏出了手機,一會兒看看羅盤面,一會兒看看謝白。
直到謝白面朝某個方向站定不動,殷無書便一臉瞭然地動了動拇指,在手機上飛快地點了幾下,而後把屏幕伸到謝白面前:「朝這方向走八十一里地,下一站是雞鳴谷,離北海還有好一段,完全可以再趕兩站。」
&呀,反正天色還早。」立冬看了眼天,晃著腿道,「妖市海道要到入夜才開呢。」
謝白:「……」
他怎麼聽這兩人的口氣,都像是要跟著他一直同路下去。
&也去妖市?」謝白抬眼看向殷無書。
殷無書理所當然道:「妖市開市怎麼能不去看看。」
聽到他這語氣,謝白疑惑道:「你每年都去?我怎麼從沒見到過你?」
儘管北海妖市也很熱鬧,但畢竟不像秋天的五墳崗,沒到人擠人的程度,如果真的年年都去,兩人卻一次都碰見過,那也挺稀奇的。
殷無書「嗯」了一聲,沉默了片刻道:「早些時候有十來年沒去,最近幾年有事剛好錯過,中間那百八十年幾乎每年都去看看。」
謝白:「……」
他當年被殷無書掃出門,又在太玄道緊閉的大門前等了幾天幾夜無果之後,便連著去了十來年的妖市。其實那時候他並不喜歡熱鬧,看到妖市上那些心情不錯四處笑鬧的人,更是覺得煩躁又難過。
但是除了太玄道,只有妖市是有可能見到殷無書的地方。
去了十多年,年年都落空,以至於謝白整個人越來越陰鬱,越來越冷硬,也越來越厭惡人多的環境。
那之後,他就不再去北海妖市了,獨來獨往了百年有餘,直到最近幾年才偶爾去看看,買點需要的東西,或者隨手帶幾本書回來。
這會兒聽殷無書這麼說,他才發現,從他離開太玄道到現在,這一百三十二年,居然真的跟殷無書完全錯開了。
巧合又諷刺,諷刺得又有些好笑。
&不去?」片刻後,殷無書又問了一句。
謝白頓了一下,淡淡道:「不去。」
說完,他就甩了道黑霧出來,一腳跨進去之後,頭也不回地沖後面兩人道:「勞駕快點。」
立冬連滾帶爬從樹上下來,直衝過來伸手喊道:「等等我——」
結果謝白說完就直接收了黑霧,整個人消失不見了。
立冬:>
他一臉呆滯地轉頭看根本沒動的殷無書,就聽殷無書沒有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