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已經整裝待發,帳篷只剩下瑾寧睡的這個沒有收拾,她起來之後,便立刻有人去收拾了。一筆閣 www.yibige.com
周圍的鄰居也過來幫忙,陳家那邊,也開始陸續有人過來相送。
陳家是很大的一個家族,窮苦的也很多,他們多半不理族中的事情,因為他沒有他們發言的機會。
在對陳國公的這件事情上,有人心裡覺得不平,可沒人會發聲。
直到鬧到現在這樣,那些本來對國公爺存著尊敬之心的人都走了出來,一言不發,跟著大部隊慢慢地走著。
「等一下,等一下!」
身後傳來蒼老而急促的聲音,瑾寧回頭看,只見一個衣衫破爛的老者在兩名壯漢的攙扶之下來到。
他身形很瘦小,虛弱得很,穿著一件破爛棉襖,鬚髮花白,臉色蠟黃,看樣子是久病之人。
瑾寧不認得他,但是,陳梁暉卻認出來了,急忙上前攙扶,「喲,大伯公,您怎麼來了?」
那被他稱呼為大伯公的老者面露悲痛之色,頓足道:「那些個不肖子孫,竟也不告知我,若不是今日衙門的人來了各家去問,我還不知道國公爺沒了,天老爺啊,怎麼這麼殘忍?他那麼年輕,是大周的棟樑,怎麼就帶他走了呢?」
老者說著,就嚎啕大哭起來。
有鄰居悄悄告知瑾寧,這位是陳家的老長輩了,但是因為他這房沒一個出息的人,所以不被重視,且他久病在床,對外面發生什麼事都不知道的。
瑾寧聽他哭得傷心,便上前拜見,「瑾寧拜見大伯公!」
「瑾寧?」大伯公顫巍巍地走上前來,想看清楚一點瑾寧,「你……哎,你竟和你母親長得一模一樣。」
大伯公就又哭了起來,「你母親也是個命苦的啊。」
兩個壯漢一直安撫,「祖父別傷心了,仔細身子啊。」
大伯公卻怒吼了起來,「我死了就死了,我都這把年紀了,還死不起嗎?你們一個個都不告訴我,發生那麼大的事情怎麼也不告訴我?我去祠堂找他們拼命去,十二那個龜孫,我早就瞅他不順眼了,他是什麼新鮮東西啊?為我陳家增了什麼光?憑什麼他做主不許國公爺進祠堂還不許他葬祖墳里了?」
他吼著,叉腰深呼吸了一口,衝著黑壓壓的人群里喊,「十二你給我滾出來,看你叔打不打死你,你這龜孫別的做不好,起鬨架秧子倒是在行,滾出來,我打死你……」
大伯公罵得臉紅脖子粗,方才還蠟黃的臉漲紅起來,一雙眼睛瞪得幾乎掉下來。
十二公沒在人群里,他已經被衙門帶走問話了。
但是,十二公的家人在,聽了大伯公這一番怒吼,誰也不敢上前,靜悄悄地溜走了。
陳梁暉眼睛紅了,他其實一直都很在意父親回到家鄉故里,竟然沒一個親人過來拜祭,如今聽得大伯公為父親說幾句話,他覺得此番算是完滿了。
瑾寧也是如此,當看到陳家人涼薄到了極致,她告訴自己,父親不需要這些所謂的親人。
但是,父親的根在這裡,他遺體送回到這裡,即便最後決定回京,有親人的相送和承認,還是很重要的。
瑾寧握住大伯公的手,道:「謝謝老人家,父親在天之靈若看到,定十分感激您,他……是陳家的人,他需要陳家人的認可。」
大伯公拍著她的手,怒氣消盡,染了悲愴,轉臉落淚。
因著大伯公的相送,陳家越來有多的人過來送陳國公這一程。
出霍州城門的時候,瑾寧轉身,對著相送的人鞠躬,才踏上歸京的道路。
靈柩用八匹馬車拉著走在後頭,瑾寧和靖廷和可伶可俐坐在馬車上,陳梁暉跟著靈柩的馬車,軍士們策馬隨行,和來的時候差不多。
可伶得知瑾寧心頭疑惑,便下了馬車去問陳梁暉,問了之後回來告知瑾寧,「這個大伯公是你們陳家祖伯公嫡出的,但是一直家境貧寒,國公爺回來的時候,時常去探望,你母親還給過他們家銀子和藥材,這點恩惠,一直記到了現在。」
瑾寧聽得母親曾關照這一家人,便對可伶道:「你去給雷洪傳句話,便說我有心關照他們,銀子就不給了,若要奔前程,到京城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