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是開著的,走廊的光強過室內,卻在途徑男人寬闊的肩膀時削弱了不少。他逆光而立,身後的落地窗又是大片霓虹滑刻的夜景,男人的唇眼就匿藏在光影之中,卻彰顯著絕對優勢的身高。
顧初只消是看了一眼,怔楞過後緊跟著是心臟「蹭」地一下竄到了嗓子眼的聲音。這聲音太過於清脆,如同厚敦的玻璃瞬間炸開,萬千碎片扎進了大腦皮層。
疼,又夾雜著不知名的情感,一股腦地又竄回到喉嚨,然後她覺得,喉管都堵得要命,透不過氣來。
男人的那張臉,即便被光線映得忽明忽暗,也著實令她看得清楚。記憶中的臉與眼前的迅速交疊、重合,那些曾經歡笑的、縱容的、幸福的、絕決的……就在這麼短短的幾秒鐘如數地回到她的腦海里。
這一刻,顧初才終於明白,那兩年的相戀深入骨髓,這五年的分別痛徹心扉,整整七年,她的心從不曾離開過。
她,騙了自己,騙了五年。
她感覺胸口的滯悶,可雙眼怎麼移就是移不開,呆呆地盯著離自己只有不到三米遠的男人。她和他曾經在這個距離中分道揚鑣,如今,她與他在這個距離中重遇。
時光似乎愈發厚愛地精雕了他的臉頰,稜角英朗令人難忘,微抿的唇角和倨傲的下巴弧度似比從前看著嚴肅了。他站在那兒,手臂搭了件西裝外套,簡約的白襯衫卻怎麼都透著他的一股子冷。顧初開始慌亂了,她擔心自己現在是否過於狼狽,會與這麼一個突然出現又看上去高高在上的男人形成反差。
亦如,她初遇奔跑在大學校園籃球場上身穿棉白襯衫牛仔褲、引得全場女生尖叫的不羈大男孩兒。
「我覺得我以後一定會進外科。」
「勇氣可嘉,動力不足。」
「我的馬達雖說國產,但質量絕對保證,你說你這麼帥,以後又是個外科醫生,打球的姿勢也能迷倒一片紅心的,得有多少小姑娘往你身上撲?我要堅守你這塊寶島,絕對要在第一時間插上五星紅旗宣誓主權!」
「小姑娘你需要知道一個常識,其實投胎也是個勤快活,你得懶成什麼程度才跟我差了六年?」
「那你就等等我唄,哪有男朋友不等女朋友的?」
顧初的大腦嗡嗡作響,只能聽到曾經的歡聲笑語。她看著門口的他,氣門一松,下意識喃喃,「北深……」
北深。
陸北深。
這個名字,已經五年了,我從不敢輕易叫出口。因為只要舌尖輕輕一卷,心就會溺入萬世荒洪。
男人站在門口沒有動,他開口,嗓音是好聽,唯獨不起絲毫波瀾。
「我是陸北辰。」
顧初震驚,一時間僵住。
他亦看著她,目光不游離,堅決、理智,甚至,有深藏不露的智慧。
「這麼晚了陸教授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歡迎蒞臨指導,快請坐。」身邊的警務人員立刻上前打招呼,氣氛活躍了不少。
陸北辰從她身邊過。
經過時,她能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冷,還有,極淡的來蘇水氣息。她對這個氣味很熟悉,醫院的味道,划過鼻腔時原本就會覺得刺痛的寒。
...
三米, 分別又重遇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