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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傳聲極有穿透力,內殿裡不管是讀書的還是聽書的都停了下來。
「無須憂慮,荀宜祿死後太后與我親近不少,」他走近兩步,安撫地抓著謝蘊的手,隔著手籠揉捏她的指尖,「此番來應當只是來走個過場。」
畢竟前幾日他離宮的時候,一直對外說的是染了風寒在修養,昨日既然出去見了人,怎麼說都是好了,太后若是再不聞不問就說不過去了。
如同他所猜測的,太后進門時果然一連聲的詢問,話里話外都是關切。
兩人不約而同笑了出來,謝蘊抽出了手:「去吧……太后新經喪弟之痛還能如此周全,已經十分難得了,皇上理應體恤……真是幸虧她身邊有個晉王承歡,否則孤身居於長信宮,不知有多寂寞……」
殷稷微微一頓,將謝蘊剛抽出去的手又抓了回來,本能地摩挲:「說的是,朕理應體恤。」
他又揉捏了一會兒,聽著太后這戲快唱不下去了才鬆了手,起身出了內殿。
謝蘊垂下眼睛靠在床頭,玉春似是還要讀書,卻被她抬手攔住了,這些風花雪月的東西聽著的確有些意思,可現在她並沒有這個心情。
昨日那半顆藥效用很是不好,她雖然的確如願一宿沒睡,可發作時的症狀卻幾乎沒有緩解,她用盡全身力氣才沒有在殷稷面前嘔出血來。
半顆藥無用,一顆藥卻又醒不過來,該如何選……。
她身心俱疲,無可奈何地靠在床頭養神,細碎的說話聲卻隔著內殿的門傳進來。 首發網址https://
「……終究是哀家馭下不嚴,縱得底下人竟連皇上龍體有恙這樣的大事都不上報,今日回去,哀家便要好好教教他們規矩。」
殷稷喚人上茶,隨口給太后遞了台階:「太后息怒,宮人雖做事不周,可說到底也是擔心太后喪親之痛,倒也不必苛責。」
太后嘆了口氣,隨手端起了茶盞,她並不想動乾元宮的東西,哪怕現在他們不得不上了一條船,她也仍舊對這個宮外來的野種心懷忌憚。
可大紅袍的香氣卻順著杯盞飄了過來,聞得她不自覺愣了一下,她喜歡大紅袍這件事並不是個秘密,可以她和皇帝的關係,這些面上功夫其實並沒有必要做。
她猶豫片刻還是沒有入口,而是提起了這次來的主要目的:「聽說戶部出了些事情,有人暗中阻撓佃租之法的推行,哀家得了些消息,不知道皇上願不願意聽一聽?」
殷稷摩挲了一下杯沿,剛剛才讓薛京去查,太后就得到了消息?
是趕巧了,還是這乾元宮有太后的耳目?
他略一思索就排除了後一種可能,若是乾元宮當真有太后的人,她不可能如此明目張胆地說出來。
他微微躬身:「煩請太后不吝賜教。」
「你我母子,說什麼賜教。」
太后放下茶盞,扶了扶頭上的玉釵:「只是哀家年老體衰,剛剛還想得清楚,這一會兒功夫竟然就忘了……不如皇上跟惠嬪去園子裡走走,讓惠嬪詳細說與皇上聽吧?」
話音落下,她身側有人上前一步,朝殷稷屈膝行禮。
殷稷這才看出來太后身邊跟著的人是惠嬪,而不是宮女。
他心裡有些煩躁,太后這是不甘心皇長子出在王家,還想著再搏一搏,若惠嬪及時懷胎,含章殿那邊自然也好一屍兩命。
可如此一來,兩家的平衡就被打破了。
但最緊要的是,謝蘊還在內殿裡,他的每句話都能十分清楚地傳進去,若是因此再生嫌隙……
「朕大病初癒,身體虛乏,就在這裡說吧。」
太后臉色一沉,皇帝以為她是來做買賣的嗎?還想討價還價?
她聲音一冷:「那皇上就安心修養吧,些許小事也不要讓惠嬪叨擾了。」
她說著起身就要走,殷稷也沒有攔,他相信太后的那些消息薛京一定也查得到。
玉春卻急匆匆自內室走了出來:「皇上,早膳的時辰到了,您先前不是說一人用膳無聊嗎?不如請惠嬪娘娘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