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成摒住呼吸,目視前方,手裡的白犀角長弓吱吱做響,牛筋弓弦已經拉到極限。一支長剁箭瞄準的是百步之遠的一頭鹿。
那是一頭很美麗的白鹿,極其難得,不過皇帝羅成卻不會認為這是什麼祥瑞,這頂多是一頭白化的鹿,動物界中這種白化的動物有許多,虎豹蛇狼都有。
事實上,皇帝是很反感各種什麼祥瑞天相之說的,自皇帝登基以來,不少官吏士人奏稱吉相,進獻祥瑞,結果不但沒有從皇帝這裡得到半點賞賜,反而多數被訓斥,甚至有倒霉者,因假造祥瑞而被皇帝奪官論罪。
白鹿正在一片樹林裡,低頭悠然的吃著一蓬嫩草,享受著這秋季里難得的鮮嫩,渾然不覺危機的降臨。
皇帝手裡的弓很長,這是一把步戰長弓,解下弦有近人高,就算是上弦後也是有近肩高。弓長,便箭遠。
足足兩石的長弓,雖然還不如皇帝巔峰之時所用的三石步戰長弓,可也非一般人隨便能拉開。
長剁箭的箭頭精鐵打造,烏黑無光,可這箭頭卻是極其鋒利,從兩石長弓上射出,就算對面有鐵甲都一樣難以防禦。
只要皇帝鬆開勾住弓弦的手指,那麼這支長箭就會瞬間將那頭白鹿射殺。
突然,林中一陣枝條晃動。
一頭粗壯的野豬突然出現在皇帝視線里,那頭白鹿警覺的抬起頭,當它看到是一隻渾身沾滿松脂和泥巴砂石的大野豬,嘴裡露出幾個大獠牙大搖大擺的過來後,似有些不滿這野豬打擾了自己悠閒的午餐。
白鹿低頭又啃了幾口,然後才不太高興的輕盈跳躍著離開。
皇帝嘴角露出微笑,但並沒有把箭移向那頭白鹿,而是乾脆轉移瞄向了那頭野豬。
鬆開扣弦手指,箭離弦而去。
長箭射中了那隻大公豬。
野豬發出尖利的叫聲,可卻並沒有倒下,雖然長箭堅挺的插在大公野豬頸上,那裡也有鮮血的血流出,可野豬卻並沒倒下。
相反,那野豬一邊尖叫著,一邊向羅成方向沖了過來。
「來的正好。」皇帝也知道在山林之中,這種數百斤重的大野豬是相當兇悍的,甚至有一熊二豬三虎四豹的排名。尤其是公野豬,攻擊性之極,這些山林中的獨行獸,若是遇到攻擊受傷之後,將憑著其皮糙肉厚連虎豹都不懼。
連射拉弓射箭,皇帝又射出了兩箭。
只是身體還未完全恢復,兩箭都沒有射中那野豬的要害眼睛,只是射中脖頸,可明顯這並沒有給其致命打擊,野豬更加狂怒了,一路猛衝過來。
棄弓。
拔出雙手大劍,皇帝準備拿這野豬來檢驗一下身手。
只是正當皇帝準備大戰野豬公的時候,李玄霸卻跳了出來。他手執一對大鐵錘攔在皇帝面前,向著野豬對衝過去。
眼看野豬就要撞上玄霸,結果他側身一讓,然後高高揮起金錘,重重的敲擊在野豬腦袋之上。
這一擊發出了金石之音,饒是野豬身上塗滿了松脂沾了一層厚厚砂石,可是這一記錘擊,也讓野豬發暈。
李玄霸左手又是一記重錘砸在野豬公腦門。
然後第三錘,第四錘。
李玄霸連續砸出五六錘,那頭大野豬四肢僵直,七竅流血倒地,嘴裡連哼聲都沒了。
皮糙肉厚的大野豬,最終還是被雙錘破了他的那層松脂砂石鎧,直接砸死了。
羅成有些掃興的上前,「你怎麼能搶朕的獵物呢?」
剛才事發突然,隨駕圍獵的官員們都來不及反應,魏徵匆匆跑過來,「陛下應當重賞護駕的趙郡公,怎麼還訓斥他呢?」
「不用玄霸出馬,朕一樣能殺了這頭野豬。」
「陛下此言錯矣,雖然陛下也曾是馬上戰陣,萬人莫敵,可如今陛下是一國之君,怎麼卻能以此萬乘之軀,卻與一隻野豬博殺?這豈不是美玉與破瓦相拼?」
「是啊,陛下怎可如此冒險?陛下龍體尚未康復,卻要單挑野豬,萬一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是?」
一眾大臣很不給皇帝面子,尤其是魏徵等宰輔文臣們,更是把口水都噴到皇帝臉上了。皇帝也不由的悻悻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