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可也沒瞧見人出入,還以為眼花了呢。」
之前那院子的主人是個姓杜的老頭兒,十分和善,可後來也不知怎的,忽然一夜之間悄然搬走。也不知如今是他家來了,還是又有別人住進來?
正說著,孟陽就去敲門,大門竟沒上鎖,可也無人回應。
沒在家?
說起來,好像從他起床之後隔壁就沒動靜呢。是又走了?還是僅僅出門辦事?
王大娘嘖了聲,「這般粗心大意!」不過又有點高興,因為附近住的都是熟人,彼此信任,鎮上都幾年沒出過案子了。來人若是鐵將軍把門的話,總覺得是在防著誰似的。
見他面露難色,王大娘就道:「不過兩個柿子,這院子裡還有那麼老些呢,你就算吃了能如何?」
「哎,話不好這樣講,」孟陽聽了,連忙擺手,正色道,「勿以惡小而為之,不告而取是為偷……」
他還要再說,王大娘卻已不耐煩聽下去,直接一擺手,扭著胖腰回家縫棉被去了。
家裡今年剛添了大胖孫子,兒媳婦卻因此患上了體虛畏寒的毛病,她琢磨著舊棉被不暖和,這兩天正做新的呢。才剛也不過蹲久了,出來活動下腿腳,哪裡有閒工夫聽這些什麼「之乎者也」!
書生人挺好,就是話多!
王大娘走了,徒留孟陽一人提著籃子犯愁,像一株空地上孤零零的竹子。
他眨巴著眼睛等了會兒,空蕩蕩的路上還是沒有半個人影,倒是街角賣餛飩的張大爺瞧了,笑呵呵喊道:「陽仔,站著冷得慌,來吃碗餛飩!」
張大爺是個好人,奈何命不好,幼年喪父、中年喪妻、晚年喪子,如今便撐著個餛飩攤子度日。鎮上的人憐他遭遇,但凡手頭略鬆快些,就都來要一碗餛飩。
餛飩皮薄個大,個頭都快趕上餃子了,十個一碗才賣三文,根本賺不到什麼錢。
張大爺看誰都親,望向鎮上孩子們的眼神總帶著幾分慈愛,像在看自家兒孫一般。偶爾有孩童經過,還會笑著舀幾隻熱騰騰的大肚餛飩與他們分食。
孟陽朝他行了一禮,決定明早就不自己開火了,改吃餛飩換換口味也不錯。
他又把籃子原封不動提回家,想了一回,提筆蘸墨寫了個字條。可剛寫完他又覺得不妥:萬一高鄰不識字可如何是好?
唉!
白糟蹋了一張好紙!
孟陽才要揉了,指尖碰到紙面卻又遲疑:三張紙就一文錢呢!
而且,鄰居也未必就不識字吧?
他掙扎了下,見紙的背面還算乾淨,索性向小半枚銅板折腰,又順勢用燒過的炭條在上面畫了一張畫:
一面矮牆隔開兩個院子,靠牆的一顆大樹碩果纍纍,一個穿著書生袍的小人兒摘了柿子下來,去隔壁送還卻無人回應。
待吹乾墨跡,孟陽重新提著籃子來到隔壁門口,將那紙條用小石子壓住,一步三回頭地家去了。
平靜的生活忽然有了點不一樣的盼頭,好像連簡單的事情都不同了似的。
晚飯時孟陽又探頭往隔壁看了眼,失望地發現籃子竟原封未動,遠處的張大爺朝他喊了嗓子,「沒人回來哩!」
這一夜,滿腹心事的孟陽在炕上翻來覆去烙煎餅,心想那鄰居該不會走了吧?他可還沒見過吶,萬一走了該多遺憾呀。
天下之大,浩渺無垠,兩個原本陌生的人能穿越重重阻隔成為鄰居,該是一種多麼美妙的緣分呀!
他亂七八糟的想著,也不知什麼時候就迷迷糊糊睡過去,待到遠處第一聲公雞清啼響起,他先是一怔,然後飛快地從炕上翻下去,胡亂抓著棉袍就往外跑。
此時的孟陽宛如懷揣希冀的孩童,迫切地想要得到答案,無論好壞。
他總覺得自己已經習慣了寂寞,可這兩天的動靜卻輕而易舉地將一切偽裝粉碎,午夜的夢境中也不斷重複著繁華兒時雙親俱在、兄姐齊聚的熱鬧場景……都讓他再次清醒的意識到,自己是多麼恐懼孤獨。
一面,哪怕一面也好,他想見一見一牆之隔的新鄰居。
天還黑乎乎的,撲面而來的冷氣使他直打哆嗦,地面薄薄一層銀霜也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