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內院,碧荷園的正廳——萬福樓。
桌上擺滿了各色菜餚,正妃鄒氏與姚氏已安然就座,不過彼此臉色都是不大好看。陪伴的侍女們靜靜的立於身側,各自屏著呼吸,小心翼翼的不敢發出絲毫聲音,一時間廳堂內寂靜無聲。
「幾時了?」
沉寂片刻,姚氏率先出聲,抬起瓊首頭上髮髻微顫,額前珠玉輕輕晃動,清亮的雙眼落入一旁木然駐立的竹蘭臉上。
「稟王妃,已是五時三刻。」
竹蘭微微躬身回了一句,姚氏看似語氣平淡,臉上表情沒有絲毫異樣,不過身為貼身侍女的竹蘭,心裡分明察覺到了姚氏那平靜的話語內所特含有的一絲不悅。
這兩天王世子殿下不是去往王莊就是天天駐足於錦衣衛校場,飯桌上兩位王妃嘴上不說什麼,不過神色卻是一天比一天沉默。昨天還好,王世子過來吃過一餐午飯卻也匆匆走了,但今天卻是一直沒有出現。
「福八午後幹什麼去了?」
正妃鄒氏眉間蹙起,清冷的眼神看向竹蘭,略帶磁性且沙啞的嗓音,朱嘴輕啟道:「聽說午後王莊送來了袖珍表和自鳴鐘,福八好像也沒出現。」
語氣雖是敘述的口吻,但竹蘭不知為何卻是感到了一絲質疑,她知道正妃鄒氏這已經是對自己不滿了,實因為一年前姚氏將自己定給了王世子作侍女,然而現在她卻說不出個之所以然來,也不怪乎正妃娘娘會不滿。
「那雙胞胎姐妹呢?」
姚氏掃了一眼側坐的正妃鄒氏,心裡也不知道想些什麼,看向竹蘭再次開口問道:「福八一直交於她們倆侍候,現在人去了哪兒,不知道?」
「溫倩和溫麗俱是不明,說王世子殿下並未言明。」
竹蘭一臉的木然,開口道:「王府外院傳言,世子殿下臨行前帶了書堂官嚴正等三人一同離去,事實去了哪裡,還要向王府護衛或錦衣衛問詢。」
一言說罷,竹蘭便閉了口。事實到了這份上,她也算是看明白了,王世子殿下行事越來越獨立,兩位王妃心裡難免產生了一種難言的空泛感。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桌上早已上好的菜餚、飯食,熱氣漸漸消散,席間卻是越來越沉悶,一時間沒有人再開口。
然而左等右等,朱由崧的人影終究沒有出現,漸漸地,兩位王妃的臉色變得越發沉凝。
「福八佻脫了!」
正妃鄒氏一臉的冷然,說話的聲音卻不帶一絲情緒,仿佛是一池沒有風吹的********絲毫波瀾,然卻看向姚氏的目光顯得頗為凝肅,沙啞的嗓音帶著一絲輕微的震顫,唇齒輕啟道:
「自從搬到洛陽,福八就沒安下心習字,時時與王府護衛人等呆在一起,性子過於躁動,如若這般經後不嚴加看管會越發的行事無止。」
「你說呢?」
看似徵詢,實則是質問的口吻,正妃鄒氏這是少有的擺明了她的態度。姚氏扭過頭看著眼前這張清冷肅然的臉,心裡也有些無奈。
事實上這兩天福八是太過了,飯食幾乎不曾有過準時,連去鄒氏那習字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過話又得說回來,福八如此行事究竟是為了什麼,這些也只有自個心裡最為清楚,卻又不能說出來。
然而鄒氏的不滿如今已是擺在明面上的事了,她又不可能裝作視而不見,不然彼此間被強壓下的矛盾又會再次浮於表面,這對於福八是極為不利的。
「是應該收斂了!」
姚氏目光一閃,淡淡地看著鄒氏,清脆圓潤的嗓音響起:「福八心思重,雖說也是為了王府,卻也不能太讓他累著,聽說這兩天夜裡就沒好好睡過,夜夜翻身。」
「為了王府?」
鄒氏不明所以,緊著眉頭道:「以福八的年紀可以做什麼事?王府下人不少,為何要一孩童去親自理事?」
鄒氏平視的瓊首驟然抬起,目光直視在姚氏的臉上,她真的生氣了,情緒已然流於表面:「本宮心知福八從小聰慧,有些事兒也有條理,然則始終是孩童,心思之重何來?七歲不正好習字、玩鬧麼?」
姚氏的話實在難以讓人接受,她想不明白,為何姚氏要將事情交給一七歲孩童去辦理。當聽到福八睡不好,內心竟升起一種難言的憤慨,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