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多壓根就不相信,哼哼道:「你也不用套我的話,我有眼睛有耳朵。從建康城到武昌,這一路上可全是你在鬧騰,都督有時候明明煩得不得了,都忍著不說。回到自己船艙休息一會,出現的時候又恢復了好脾氣。他欺負你?!如果這也叫欺負,我也想都督欺負欺負我!」
蕭桓真的表情得這樣明顯嗎?
夏侯虞道:「我難道做錯了什麼事嗎?他憑什麼要忍著?你這話也好生沒有道理。什麼叫全是我在鬧騰?我看你在旁邊玩得挺高興的啊!」
鄭多不想和她繼續糾纏下去,反正女人要是固執起來,沒有道理也能說出個道理來。
他道:「你不是說要陪我下船逛逛的嗎?到底去還是不去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找了件這樣簡陋的衣衫,你要是不去,我可就虧大了!」
夏侯虞狠狠地揍了他一拳。
鄭多笑嬉嬉地跑出了艙門。
夏侯虞忍俊不禁,帶著阿良也跟著出了艙門。
原本應該在會客的蕭桓卻站在自己的船艙前,看著鄭多小心翼翼地扶著夏侯虞下了船,上了碼頭上準備好的犢車,這才轉過身來,吩咐蕭榮:「你去幫我查查黃復光這個人。」
夏侯虞不會無的放矢,她既然覺得他應該和黃復光好好聊聊,可見黃復光是個可交之人。
蕭榮應「是」,擔心地道:「沒有我跟著,長公主那邊不要緊嗎?」
「不過就是亂七八糟的買一堆東西回來。」蕭醒不以為意地道,「她高興就好!就算是萬一碰到了胡人,憑著蕭備和錢三兩人,要是還讓長公主受了傷,我這個都督還談什麼北伐,趁早回建康城裡和那些官吏一起每天陰算盧淵好了。」
蕭榮陪了個笑。
蕭桓讓人去請了黃復光進來。
武昌府再大也大不過建康城,再繁華也繁華不過姑蘇。對於像夏侯虞和鄭多這樣見過世面的人,逛武昌府,不過是增長一些見識罷了。
兩人坐著犢車,在武昌府轉了轉,然後去逛了集市。
夏侯虞並不是個喜歡買東西的人,地攤上的首飾,布鋪的綢緞,酒肆里的小食,她也不過是好奇地看一眼。倒是跟著她一起出來的阿褐和阿水,看什麼東西都兩眼亮晶晶,恨不得帶回家似的。
她就吩咐阿良,讓她給兩個小子幾文錢,讓他們自己買東西吃,並告誡他們:「不可跑遠了,小心被人搶了去。」
南邊湧進了北方的門閥,開墾了很多的良田,需要大量的僕婦。但這二十幾年來勉強也算得上是風調雨順,小戶人家勒勒褲腰帶,也能過去,賣兒賣女的並不是太多,就出現了很多的人販子,搶了合適的小子就跑,然後用了蒙汗藥蒙了賣到那些門閥世家去,就算是人醒了,這官司也打不出去。
何況阿褐是羯人。
阿褐和阿水連連點頭,兩人相伴著去了旁邊的店鋪買小食吃。
鄭多喊夏侯虞:「阿姐,快來,這裡居然有家賣佛像的。」
此時世人多信佛,家境富裕的會供上由各種玉石或是名貴的木材雕刻的佛像,家貧的,也會想辦法掛上一副佛像畫,以示敬重。只是這賣佛像的店鋪通常都開在寺廟旁,像這樣開在集市的比較少。
「應該是生意很好。」夏侯虞一面應著,一面拾級而上,進了佛像店。
店面不大,也就半間的樣子,光線有些昏暗,兩面牆壁掛滿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佛像。
一個像是夥計樣子的小子正拿著個雞毛撣子掃著畫上的灰塵。
見有客人來,那小夥計立刻放下了雞毛撣子,熱情地迎了上來:「客官要買什麼佛像?我們這裡全都有!我們店主是江南名士,店裡還有些名家畫作,都掛在後面的小廳里,幾位客官要不要去看看,說不定能遇到心儀的佛像呢!」
鄭多和夏侯虞的氣度在那裡,再怎麼裝扮也不像貧家子,眼拙的,怎麼也會覺得是哪家門閥世家的近身侍人。
這樣的人不能自己有佛堂,又有一定的鑑賞力,有一定的財力,反而更欣賞那些名家名作。
夏侯虞不由多看了那夥計兩眼,道:「那你就帶我們去看看好了。」
若是有好的,就買幾副回去,送去給建康城裡的杜慧,她肯定會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