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雷尼先生,那我也有禮物送給您。」
聽到了艾格隆的話之後,這位大工廠主立刻屏息凝神,等待著自己得到的「回報」。
作為里爾城如今最大的工廠主、最有錢的富豪之一,馬克西姆-杜雷尼先生的發家史頗具有典型性,他原本出身於當地一個小店主家庭,家境不算富裕但也算是有點積蓄。
本來,在法蘭西王國的社會等級體制之下,他的一生估計只能平庸度過,繼承老爹的小店然後苦心經營接著再傳給自己的兒子,作為一個不為人知的小水滴凝固在歷史長河當中。
然而,幾個世紀以來法蘭西最大的一次「階級動盪」,為千百萬人打開了階級上升的大門。
這扇門看著光輝璀璨,但其實也兇險萬分,數不清的人死在了門前,只有少數人能夠靠著自己的頭腦、機智、嗅覺和運氣走過這扇門,一舉跨入到了社會頂層當中——而馬克西姆-杜雷尼就是其中之一。
在大革命爆發之後,政府為了籌錢,到處沒收教會和逃亡貴族的財產,然後低價拍賣。
在這一輪拍賣當中,急需要錢的政府本來就把標價定得很低,然後那些新任命的專員們,大多數也良莠不齊,很多人只需要塞一點錢過去,就能夠通過超乎想像的底價買到他想要的一切。
那時候還很年輕的馬克西姆-杜雷尼看到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於是變賣了家中幾乎所有的積蓄,一邊低價收購一邊重金賄賂,暗中大量購買了田產和珠寶(送給艾格妮絲的那串項鍊就是他這一時期搞到手的,也是他最得意的珍藏)。
在那段混亂時期當中,很多人都抓住了這一個機會,然後藉機暴富,但是其中大多數人走到這一步就停了下來,被自己突如其來的幸運而弄花了眼,只想著守著田產過一個小地主的生活;然而馬克西姆-杜雷尼卻不願意止步於此,原本森嚴的階級社會一夕崩塌,激發出了他無比強烈的欲望。
既然幾百個原來默默無聞的平民聚在巴黎就可以充當制憲議會來主宰全國的命運,那我為什麼不能夠富甲一方,成為最受尊敬的闊佬?
在這種「狂妄」的野心的驅使下,在時局稍稍穩定之後,他又拿著自己膨脹了一輪的身家進行了第二次賭博。這時候他買下的田產和珠寶又重新升值了,他拿著這些財產到處抵押借款,然後盤下了好幾個紡織工坊,接下來的30多年裡,他就全身心地撲到了這個行業的經營當中,一步步地擴大規模、兼併同行,最終讓自己成為了整個行業的領頭人,也擁有了幾乎數之不盡的財富。
工廠就是他的王國,工人就是他的臣僕,織布機織出來的不只是布,還有一個平民爬上社會最頂層的雄心。
不過,在達到商人的頂峰之後,馬克西姆-杜雷尼開始漸漸感到自己這條路差不多已經走到頭了。
沒錯,他確實富甲一方,而且在當地飽受尊重,甚至地方官員們也因為他的財勢而對他十分友好客氣;但是他並不真正握有權力,哪怕他在自己的工廠里可以說一不二,但是工廠之外他並不能干涉市政,出了本地之後更沒有人知道世上還有他這一號人。
在絕大多數人眼中,現有的成就已經足夠他躺下就此休息了,然後已經慢慢年老的馬克西姆-杜雷尼卻還是不肯滿足,他的雄心讓他不甘於以「知名實業家」的身份來結束自己的一生。
換句話說,他想要擠進更高的圈子裡,變成整個國家內的大人物。
然而,在他剛剛產生這種想法的時候,此時正是波旁復辟王朝時期,復辟王朝和革命前的舊王朝一樣重視等級和血統,平民出身的他並沒有希望擠進巴黎的權力圈子裡,他也不願意拋下自己的工廠和事業,單純去選一個眾議員,在議會當中充當一個無足輕重、吵吵嚷嚷的小角色。
面對這種沉悶的僵局,馬克西姆-杜雷尼先生只能選擇繼續等待,他暗地裡希望時勢能夠起變化——也只有時勢的重大變化,才能打破固有的權力結構和社會等級,讓他看到階級再次上升的希望。
1789年之後的時勢變幻,曾讓他一口氣爬到了平民所能爬到的頂尖,他期待著能夠有另外一場時勢變幻,再讓他爬到凡人所不能觸及之處。
終於,在1830年,他
170,軟硬兼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