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吟風一怔,身體微微顫抖著。
「求你了」莫斯年顫聲乞求道,「這是我最大的心愿」
「小叔婆,我知道你很恨她我也恨她可是我就是想見一見她」
少年的眼淚傾瀉而出,砸在木質地板上。
自從白芷蘭進了精神病院後,莫斯年只見過她一次。
她散亂的頭髮,猩紅的雙眼以及憤怒的話語,都成了莫斯年長久不散的噩夢。
他那次看望白芷蘭後,生了一場大病,從此莫一寧和林月就再也不帶他去看望白芷蘭了。
後來他來到莫南澤家,知道他們的那些恩怨糾葛極深,自然也不會提出要去見她。
「求你了」
莫斯年忽然的情緒外泄讓路吟風猝不及防。
她抬起手想要摸摸莫斯年的頭,卻又放下了。
「好了,別哭了,我帶你去見她就是了。」路吟風的語氣里都是心疼的意味。
好久沒有去留意白芷蘭的消息了,只是知道她沒死而已。
「謝謝謝!」莫斯年哽咽著道謝。
他抬手擦掉眼淚,隨後又恢復了平靜,「小叔婆,我想休息。」
路吟風又是微微發怔。
她感覺自己一個大人,卻像是被莫斯年牽著走似的。
「斯年,你不要想得太多,這件事純粹是為了你自身發展考慮的。」路吟風找補道,「我和小叔公,都是真心為你好,希望你健康長大」
雖然莫斯年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但路吟風想儘量消解他心底的怨氣。
「嗯,我知道,謝謝小叔公小叔婆。」莫斯年露出了以往那乖巧的笑容。
莫斯年打了一個呵欠,做出困到不行的模樣。
路吟風也只好先到這裡。
她深深地望了莫斯年一眼,苦澀一笑,退出了他的房間。
回到主臥,路吟風的心久久不能平靜。
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莫斯年,莫謙言,白芷蘭,三人的臉交替著在她的腦海里浮現。
總算熬到了第二天。
路吟風像往常一樣先將孩子們送去上學,隨後便聯繫了漠川精神病院的院長,想要先見一見白芷蘭。
由於白芷蘭有案子在身,想要見她,程序比較複雜。
可是路吟風的社會地位和聲望以及她與案子的關聯性,院方給她行了個方便。
兩個小時後,路吟風隔著一道鐵柵欄,見到了白芷蘭。
她穿著精神病院的病服,身形微微發福,氣色卻還不錯,白里透著紅。
只是,白芷蘭與路吟風面對面坐著,目光呆滯,似乎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
路吟風從她的主治醫生那裡了解到,白芷蘭受藥物影響,思維遲鈍,經常陷入這樣的發呆狀態。
對白芷蘭來說,這不算什麼壞事。
總比剛進來時的癲狂狀態受到的罪要小得多。
「白芷蘭。」路吟風試探性地喚了一聲。
聽到聲音,白芷蘭緩緩抬起頭,漆黑的瞳仁定定地看向路吟風。
她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樣怨恨,但同樣地讓路吟風心裡發毛。
「路吟風。」白芷蘭聲音含糊,精確地叫出了那個名字。
「是我。」路吟風淡淡地回應。
「已經很久沒有人來看我了。」白芷蘭慢悠悠地說著,「可我怎麼也沒想到,你會來看我。」
莫名的,路吟風感覺白芷蘭和從前很不一樣。
她有種看穿世事的淡然感。
或許在這裡的十年,她有足夠的時間思考。
路吟風垂下眼,說道:「白芷蘭,不知道你知不知道,這幾年,莫斯年一直由我和南澤撫養著。」
白芷蘭淡漠的目光中有些光彩閃動,是擔憂。
或許在這一刻,她害怕莫南澤和路吟風將對自己的怨恨發泄在自己的兒子身上。
可那擔憂轉瞬即逝。
白芷蘭輕勾一側唇角,露出不知是嘲笑還是自嘲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