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媗知道,自己不能停。
她已經暴露了,只要慢一步,就會滿盤皆輸,從此再無法擁抱自由。
或許,還要賠上一條命。
憑什麼?
仇人活的好好的,她憑什麼去死?
鄭媗的目標很明確,出了中心大廈,穿過十字路,對面有一條巷子,穿過去,有一輛車在等著她。
抓她的人明面上是撤了,但誰也不敢保證,是不是在請君入甕。
時間緊迫,她沒有第二次機會。
她會即刻換裝抵達機場,車內的司機會給她一套與鄭媗完全無關的身份信息,從此天高水長,自由如風。
鄭媗與她,再無干係。
所以,哪怕她明知顧時宴在她身後,也不會停下腳步。
過去的情愛,早就該煙消雲散了。
她不該記得,他也不該再沉淪,開到荼靡花事了,只能一往無前地前行。
不能回頭看。
十字路口的岔路上,一輛白色的車停在那裡,暗中窺視著一切。
如蟄伏的毒蛇,瞅準時機一擊斃命。
綠燈滅,紅燈亮,車輛止步。
一個米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人行橫道上,白車死踩油門,呼嘯而去。
「鄭媗!!」
顧時宴厲聲嘶吼,帶著無盡的恐慌,拼盡全力向前撲去。
「嘭!」
萬籟俱寂。
緊接著,恐慌的尖叫聲此起彼伏,響徹了這一方天地。
「啊!」
「啊!撞死人了!」
顧時宴渾身是血地躺在血泊里,無神地看著手腕上的紅繩斷裂,平安珠跳著遠去。
他無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它。
一如抓住他曾經失去的。
雖然顧時宴為鄭媗擋了致命一擊,她還是重重側摔在地上,額頭撞上路邊石。
陳若凌匆匆趕到。
卻沒想到看到的是眼前那慘烈一幕,震驚地捂住了嘴,眼中很快蓄滿淚水。
鄭媗頭暈目眩,下意識地向後望去,琥珀色的瞳眸無盡恐慌與茫然。
血色模糊了她的雙眼。
有她的血,也有顧時宴的血。
分明半邊身子疼的都沒有知覺了,她掙扎著撐起來,狼狽地爬到顧時宴身邊。
「顧時宴……顧時宴……」
只是,無論如何她都看不清他。
除了血,還是血,紅彤彤的一片,讓她生理性噁心。
鄭媗抬手抹掉糊在眼周的血跡,看著一動不動的顧時宴,顫抖著手,卻無力下手。
宛如絕望的困獸一般哀嚎。
「快叫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啊!」
周圍人這才反應過來似的,紛紛開始撥打急救電話。
那些娛樂記者更是瑟縮著不敢上前。
「鄭……鄭媗……」
顧時宴伸出手,指著不遠處的檀木珠,氣若遊絲,「把珠子給我,這是你送的……」
鄭媗艱難地爬過去,把那枚睽違已久的木珠抓在手心,心裡又酸又澀。
放回顧時宴手心。
顧時宴攥緊,滿意地笑著,「我死……死後,也要它陪……陪著我……」
「別說胡話,你不會死的。」
「不……有些話……我怕……我再不說就……就來不及了……」
顧時宴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再摸一摸鄭媗的眉眼,為她拭去額頭的鮮血。
滿眼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