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老龍頭廢墟中,一個燻黑的身影突然間立起,並迅速敏捷地翻進附近的壕溝之中。
「聽說洋鬼子在昨天向城裡發起總攻了,總督大人嚴令四門緊閉,咱們回去是回不去了,索性趁早向南邊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迷迷糊糊之中,壕溝外似乎有許多人在談話,都是天津口音。
「制軍大人,長順大人托親信送來的親筆信。」天津直隸總督府衙內,躺在太師椅上的裕祿提心弔膽地聽著外面震耳欲聾的炮聲,心裡正在七上八下,親兵遞上的長順親筆信卻把裕祿的猶豫變成了急躁。
「你說說,在吉林那裡,是不是已經停戰了?」裕祿望穿秋水般地盯著親兵。「是的,大人,吉林的電報是這樣說的,長順大人堅決鎮壓本地的義和團,保證當地洋人的安全,洋人高興非常,除了向哈爾濱進攻以外,其餘各地都十分安靜。」親兵沾沾自喜地稟報道。
「嗯,看來長順大人這一程沒白送信,本督明白了,你下去吧。」裕祿的心中陡然堅定下來,一拍書案子,打發走了親兵,並急招下人立即去請宋慶、馬玉昆等將領來官署議事。
「制軍大人,這個時候收繳掉所有城內義和團的兵器,向洋人求和,依在下來看,不但保不了天津城安全,還很有可能自毀長城,畢竟我方天津守軍人數不多,有義和團協助防守才勉強築起防線,一旦軍心大亂,後果將不堪收拾!」馬玉昆聽完裕祿的打算後,斬釘截鐵地反駁起來。
「荊山,你不必急嘛,義和團本來就是烏合之眾,也是朝廷的眼中釘,如今單靠咱們的十幾營兵馬,想守天津簡直就是天方外譚,倒不如繳掉義和團手中那些沒有用的刀槍,緩和洋人的攻勢,爭取時間也是不錯的。」年屆八十的老將宋慶眯著眼睛勸告馬玉昆道。
「可是天津城中超過一半都是義和團,要是他們不服繳械,咱們豈不要自相殘殺起來?」馬玉昆攤開了雙手。
「這個倒不大可能,長順大人在吉林也是用此方法,如今吉林的洋人果然停止了進攻,以吉林為鑑,天津也未必會作得差,正所謂顧全大局,若是天津有失,那洋人就會長驅直入,猛攻京城,到時候太后皇上受驚,社稷傾覆,咱們就都成千古罪人了!」裕祿拉長了語調,沉痛無比地說道。眾人聽後默默無語,馬玉昆一臉氣惱地帶著高積善和全明浩出了衙署。
「軍門,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真的學長順那王八羔子跟洋鬼子議和嗎?」高積善滿臉愁雲得看著馬玉昆。
「要是功亭和成志還在就好了。」馬玉昆長嘆了一口氣,邁步就走。
西曆1900年七月十三日,各國聯軍進攻天津城的第二日,帶著輕傷的連成志悄悄靠近了天津城郊外,向著各國聯軍的炮兵陣地遠眺。
「弟兄們,別放過官府走狗的家眷,殺了他!」突然間,對面的樹叢槍聲不絕,喊殺不斷,子彈從長空嗖嗖划過,連成志下意識地低著頭摸了過去,想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情況。
隨著他的腳步,喊殺聲更嘈雜了,成志悄悄扒開樹杈,驚異地發現,十幾個背著步槍,舉著大刀,頭扎紅巾的義和團正在瘋了一般地追殺一名女子,邊走邊開槍,那名女子身手矯健,一面敏捷地躲避,一面舉起手槍,不時地回頭還擊。
「豈有此理!大敵當前,還有人敢趁火打劫!」連成志立時怒火中燒,迅速給手中的毛瑟槍上膛,蹲下前來,瞄準那群義和團為首的大漢點射。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一道電光,對面的義和團首領撲地一下倒地不起,引起了那一小伙人的一陣恐慌。「樹蔭那邊有人!」一個義和團張大嘴吼道。十幾隻眼睛都轉過來對準了樹林。
連成志一見目標已經暴露,嗖地一聲,閃了過去,義和團紛紛猛烈開火,對準樹叢亂打,嘣起的火星幾乎點著了樹葉。
「你們快住手!」樹叢對面,被追的女子猛然回頭,舉起手槍連連擊發,義和團一陣大亂。「不能放過那女的,她是武衛前軍的人!」一個持槍的義和團一扭脖子,放聲大喝道。
須臾之間,十幾名義和團又轉過身子,把槍口對準了最初的目標。
連成志見勢不妙,一個翻身,滾進義和團的隊伍中,掏出手中的小刀,一人一下,把義和團的腿腳都迅猛劃傷,只聞得一片慘叫,十幾個義和團像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