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穆那邊回宮之後,親自提了一個食盒跑去給聖上獻寶。聖上要說年紀也不大,不過,也是人到中年了。因著這些日子以來,被太子和三皇子兩邊煩得厲害,晚上便有些睡不安枕,天天只覺得口苦。本來嘴裡就苦,自然不樂意吃太醫院開的那些太平方。
楚穆知道之後,直接就買了些諸如棗泥山藥糕,核桃酥,蓮蓉百合酥之類的點心,這些都有著一定安神助眠的功效,這年頭,大家都通曉一點醫理,甭管這些味道怎麼樣,跟宮裡頭相比又如何,那就是自個一份心意。
聖上正坐在御書房裡頭煩心呢,面前一堆的摺子,這會兒已經是懶得看,只是叫了懷安在那裡一本一本地念,越聽越是神色陰沉,最終直接擺手說道:「行了,行了,別念了,這些彈劾的摺子全打回去,一個個就知道耍嘴皮子功夫,全不知道為君分憂!」
懷安當即將手上的摺子合上,然後很是利索地將裡頭那些彈劾的摺子全挑了出來,放到一邊,嘴上卻是什麼也沒說。
聖上瞧懷安嘴巴如同蚌殼一般,不由有些遷怒:「你個老貨,平常嘴巧得跟鸚哥一樣,怎麼這會兒一聲不吭了!」
懷安賠笑道:「聖上,老奴一個閹人,不知道積攢了多少輩子的福氣,才能在陛下身邊伺候,老奴也只會伺候陛下,這等朝中大事,哪裡是老奴一個閹人能開口的,還請陛下恕罪才是!」
聖上輕哼了一聲,然後說道:「行啦,知道是你守本分!」太監一直以來,是個微妙的群體,真要說起來,他們因為本身的生理缺陷,那就是皇家的家奴,若說其他文武官員,皇帝想要處置,總得有個確切的罪名,還得注意一下影響,若是那等權傾朝野的,萬一人家狗急跳牆,直接掀桌子了,到時候說不得就叫人給翻了盤。
可是,太監不一樣,雖說史書上也有那等操縱帝位更迭,恨不得改天換地的太監,但是,那是因為那些太監掌握了實質上的權力,最關鍵的就是兵權。而自從漢唐之後,有真的有哪個太監真正風光過,得到皇帝信任,那麼,一切都好說,僭越一些的,自稱九千歲,大家也沒什麼好說的。但是,只要叫皇帝生出了疑慮之心,那麼,只需要一聲令下,都不需要什麼明旨,立馬就能被拿下,接下來就是牆倒眾人推的下場。
聖上對大臣優容,對自家兒女也是心軟,但是對這些家奴,可沒有多餘的柔軟心腸,懷安雖說也是潛邸裡頭就跟隨聖上的,但是最初聖上身邊的主管太監可不是懷安,之前那位自作主張,叫聖上知道了,直接叫人拖下去,打了一百板子,往皇陵一扔,之後,就悄無聲息地因為棒瘡發作,死了,從此再也沒人提起。
當年那位主管太監,懷安平常都得叫一聲爺爺的,瞧著人家落到那等下場,懷安雖說也竊喜與自個能夠上位,但是心中卻也存了戒懼之心,因此,只是一門心思忠心聖上,聖上說什麼,就是什麼,聖人這邊說太陽是方的,懷安立馬就能想辦法找出一萬個證據來,表明太陽就是方的。
宮裡頭除了那等粗使的小太監,其他有品級的太監都是要識字的,若是不識字,許多好差事都輪不到,懷安從小就被賣進了宮裡,當時就跟著一個老太監學識字,如今論起學問,估摸著一個秀才都不止,天天幫著聖上念摺子,按照聖上的旨意在摺子上頭批紅蓋印,耳濡目染,論起處理政事的手段,大概也就是比政事堂的那些大佬差一點,比那些剛剛授官的進士可強出太多了。
但是,懷安卻是一直謹記,甭管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自個只需要按照聖上的意思去做便是,做奴婢的,就不要有什麼自個的想法。他從不摻和這些事情,另一方面,嘴巴也緊的很,這麼多年來,聖上對他愈發信重起來,這會兒隨意地說了幾句,心中卻是非常滿意。
聖上之前聽了一腦袋的彈劾摺子,這會兒也累了,懷安早就察言觀色,叫人沏了茶,親自捧了過來,結果外頭就有個小太監進來通報:「奴婢拜見聖上,五皇子殿下求見!」
聖上聽了,臉上神情舒緩了一些,說道:「是老五啊,叫他進來吧!」
楚穆從外頭進來,很是乾脆利索地給聖上行禮問安,聖上笑道:「平身吧,懷安,給老五搬個椅子過來!」
楚穆連忙謝了,就聽聖上又說道:「今兒個不是出宮玩去了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