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延綿的盤井山脈走了數十里,山勢忽然變得平緩了許多,擋在前面的是扉山,一座不太高卻隔著靈城的山。
我撩起車簾往外望,冰雪還未融化,四處是白茫茫的一片,偶有幾處融化得快些,露出了冰雪底下黑黝黝的土地。
「翻過山,便是靈城了……」影堯的聲音從馬車外面傳來,而後車簾被掀起,影堯脫下了他那些綾羅錦衣,僅穿著一身粗布襖子,那一頭黑髮被乾淨的挽起,還是我親手綁上的布條。我嫌他生的太俊美,還特意給他貼上了鬍子,這一來果然像個馬夫了。靈城乃戰事重地,這樣的喬裝是必要的。
離開凡郡已經有三日了,雖是短短數十里的路程,對於此時的天氣來說,走到這裡已是很不容易了。
這幾日,影堯的話忽然少了起來,我竟有些不適應。他為我做了那麼多,我不是木頭,當然感受的到,然而神構造女人的心時就是那麼奇特,它容下了一個人就再也容不下第二個人……
「恩……」我輕輕應了一聲,忽然有些猶豫起來,非揚就在山的那頭,可我究竟該不該過去呢?經過了那麼多事,對於未來我已經無法預測了。
我陷入了沉思,車外的人也沒有應答,只是看著我,空氣頓時凝固起來,在這白皚皚的雪堆中央,唯有「秋兒」仰天嘶喊了一聲,顯得格外淒涼。
良久
我開口,打破這一片沉默,「你說,我究竟該不該去呢……」當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心頭似什麼東西懸著,著不到地,晃晃悠悠的感覺。
他有些驚愕,似乎在思索該如何回答我,眼神複雜而憂鬱。
我承認,這些日子來,思念一直我不斷前進的動力。然而隨著靈城的不斷接近,近在咫尺的我卻害怕起來。此刻我還是待罪之身,若見到非揚了我會如何呢?他知道嵐都發生了那些事情了嗎?他會不會因為我的出現而分神?他……
這些問題困擾著我,讓我原本欣喜的心隱隱擔憂起來。
「趕了兩個月了路到這裡,怎麼又不想見了?」在思考了良久之後,影堯如往常那樣慵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似漫不經心,卻又帶著說不出的意味。
「我怕……」我不敢看他,怕那顆心被眼前人看透了,「這山後面等待我的究竟是什麼,我有時候瘋狂得想知道,可有時候又那麼害怕去知道……」
「如果你不去尋求答案,那麼你這輩子都會因為今天的離開而後悔……」影堯意味深長的看著我,難得的嚴肅,但為何我從那眼神中讀出了苦澀。
是嗎?我正視他看我的眼。
記得誰說過,與其後悔不做,不如做了再後悔。
影堯想告訴我的,正是這個吧。
「我知道了!」我點點頭,堅定道:「走吧!」
扉山的上的積雪還未融化,茫茫白色之中,我們的馬車沿著扉山旁的小徑緩緩前行,曲折的路綿延向前,偶有幾塊積雪從兩旁高聳的雲杉上掉下來,撲通一聲便埋入了底下厚厚的積雪中,悄然無聲。
唯有我此刻的心情是激動而緊張的。
隨著秋兒的一聲長嘯,馬車一陣顛簸,然後轟然停住了前行的步伐,將我從沉思中驚醒。我正準備詢問影堯出了什麼事情,車外傳來一陣嘈雜,然後是一個男子的叫喊聲,「靈城戰事緊急,閒雜人等不得進城!」
我心一驚,側耳聽著,影堯的聲音響起,「這位兵大爺,我家公子在外經商,聽說靈城危機,特來接家中老父離開,還請兵大爺行個方便!」
我急忙探出頭去,外頭已經有幾分暗了,此時我一身男兒打扮,左眼特意染成了黑色,像極了出外經商的公子。「兵大爺,家父年老出門不便,還請幫個忙啊!」語氣中滿是急切,其實也不是我刻意裝出來的,一想到非揚,我實在無法鎮定下來。
那滿臉絡腮鬍子的士兵沒說話,他似渾身蒙著一層灰,身上的戰衣也破了好幾處,看來靈城的情況的確不太好。他看看我,再看看影堯,很是猶豫的神色。
影堯見狀,從腰間取出一袋銀子,「兵大哥打仗辛苦,這點銀子,給兄弟幾個補補身子……」
那絡腮鬍子的老兵看著影堯手中的錢袋,沒接,到是旁邊幾個年輕的士兵看著那錢袋,眼睛紅紅的。其中一個性子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