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送了雞蛋過來,我便試著做了碗雞蛋羹,你嘗嘗。」阿公阿婆就是將屋子賣給我們的那家老獵戶,兩老都年過六旬,阿公不再打獵,在山下種了片菜田。兩老雖年紀大了些,卻精神的很,我們在這裡落腳了半個月,他們很照顧我們,常常拿自家的蔬菜雞蛋上來。
影堯坐下,「又麻煩人家了,下回得好好謝謝他們。」我朝他嘟嘴,「還用你說,我早把你昨天打的兔子送給人家了。」他滿意地點點頭,「做的不錯麼,不知道這羹味道是不是也不錯。」說罷徑自舀起一勺送到嘴邊,我有些緊張的看著他,「怎麼樣?」見他笑著點頭,我放下一顆心,「阿公阿婆給我們送糖上來了?」
「才不是呢!」我搖搖頭,也不知為什麼,這地方的人似乎不習慣吃甜,我們落腳半個月也找不到一點糖。見我搖頭,影堯有些不解,「那怎麼是甜的?」我有些得意,「我自然是有自己的辦法!」他挑挑眉,「什麼辦法?難不成你去掏蜂窩了?」
「我又不是狗熊!」我朝他白了一眼,「告訴你吧,這『糖』叫『甘蓮』,是一種只長在陰暗處的草本植物,把它的根挖出來洗乾淨了,在搗出汁,就是你吃的這味道了。」我正得意著,他卻皺起了眉頭,「你又去山北面了?」我一下心虛,忽然想到影堯一直囑咐我別老走山路,忙撇開話題,「我也嘗嘗……」
「別扯開話題!」他表情有些嚴肅,「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知不知道自己身子有多虛?每天早上一起床就咳嗽,走路都快不穩了,還老是累著自己!這山北面山路那麼陡,要是一個不小心掉下去怎麼辦?你怎麼說不聽呢!」我低下頭,「我哪有你說的這麼弱,只是風寒還沒好罷了……」
「風寒?有風寒一病就是三個月的嗎?你跟我說實話,這到底是不是風寒?」他的語氣很強硬,我有些不知所措,他說的正是我一直以來不敢去想的事情。
自從上次受傷以後,我身子一直很虛是真的,而且也染過好幾次風寒,都是吃了幾天藥便好了。可是唯獨這次,我一開始的確是把它當風寒看的,也按著風寒的方子吃的藥,卻一拖便是一兩個月。但那是恰巧我和影堯忙著準備成親,便沒有去找孫大夫,後來沐修就派人來了,我便一直沒那心思去考慮這病。此後由於絕食,我漸漸發現咳嗽的時候肺部總有些隱隱作痛,當時一心想著見影堯,也故不著病情。在落霞山落腳之後,我原以為調養幾天便自會好了,沒想到咳嗽一直未見好,每天一早起床便會咳上很久,咳得厲害時還會眼前發黑,要坐上好久才能恢復。我怕影堯擔心,一直未說,怎想到他竟全看在眼裡。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病。」我坦白,大夫總沒法給自己看病,就好像理髮師永遠沒法給自己剪頭髮一樣。
「我下山去替你找大夫!」
「別!」我急忙阻止,我深知這荒郊野外的哪會有什麼大夫?影堯說要替我找大夫,定是得去平涼,那裡是沐修的地盤,萬一被發現了,我們能相處的日子就更少了。
影堯把我往懷裡攬,「你放心,我會小心的。」
「不要!」我心一驚,拉住他的衣袖,「別走,別離開我!」我之所以選擇不說,就是怕他會執意替我去找大夫,經歷了這麼多,好不容易安定下來,我真的很怕他再離開我,哪怕是一刻都會讓我心神不寧,「不要!」我朝他死命搖頭,緊緊地抓住他,「其實你應該知道,沐修不會就這麼放過我的,我不知道究竟我們還能在一起多久,我很怕等你走了,他忽然出現把我帶走,到時候我就再也看不到你了,我只是……」影堯未等我說完,立刻捂住我的嘴,「我不會讓他再把你帶走的!」我定了定神,扯開他地手,「你認為他肯放過我?」這話一出,四周一下子靜了起來。
他沉默不語,神情黯然。「你知道我的脾氣,如果沒有你,就算有一千一萬個大夫給我治病,我的病還是不會好的。你願意讓我待在鳥籠里生不如死一輩子,還是願意讓我在你身邊,開開心心地能活多久就……」話未完,他突然吻上我的唇,我不再說話,細細地感受他唇舌間的溫暖。良久,他的唇離開,而後緊盯著我的眼,深吸一口氣道:「我不走!」
月朦朧,四目相對,我揚起唇朝他微笑,無論這樣的對視還能持續多久,我都會把自己最美的樣子留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