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涇江閣上
雲夢澤谷,涇江閣中。
房中的一角,是一個小火爐,爐上架著一隻茶壺,正呼呼冒著熱氣,屋中能聞到一股茶香和藥香。
徐東彬與馮恨元兩人正坐在桌邊,對弈下棋,房中另一邊的榻上,一個人正坐在上邊閉目合什,打禪誦經,鋥亮的光頭上有九點戒疤,豁然是個四五十歲的老和尚。
趙福貴看了會兩人下棋,覺得沒什麼意思,站起身來在屋中閒轉,笑道:「也就是恨元你回來了,也就你,能陪著大哥下下棋,我是叫我拿刀砍人可以,這些玩意我可不會。」
徐東彬白了他一眼:「恨元兄弟可是中過科舉的人,文武全才,哪像你,粗人一個,連字都識不得一筐。」
「軍師說笑了,恨元不敢當。」馮恨元忙道。
對於徐東彬,他是十分尊敬的,一方面原本在軍中,身為老主公陳友諒身邊最為倚重的「鎮軍之心」,本就是他們這些帶兵的部將十分佩服的人物,另一方面,自老主公身死鄱陽湖,也是這位軍師立志為老主公復仇,花了二十多年的時間布局,將一些老兄弟聚到一起,建立了天一盟,才有了如今的局面,自己則更是為了復仇而自宮,進宮當了太監,潛到了朱元璋的身邊,這份毅力,這份心機,這份對大漢朝,對老主公的赤忠,由不得他馮恨元不敬重和欽服。
「恨元啊,本來你在朱明朝廷中,現在已經到了知府之職,以你之能,再過二十年,入閣恐怕也不是不可能之事,卻因天一盟的事都付諸流水——耽誤了你的前程,有些對不住你啊。」徐東彬一邊說話一邊下了一子。
「軍師說哪裡話?」馮恨元趕緊道:「當年主公身死,咱們在鄱陽湖上立誓要為主公報仇,我投入朱元璋軍中,一步步到現在,當了個小小知府,但我馮恨元這些年,一天也沒忘了老主公的大仇,什麼知府?什麼入閣,我馮恨元都不放在心上,軍師切莫要說這種話——只要能夠為老主公報仇,哪怕要了我這條命,我馮恨元也是心甘情願。」
「嗯,恨元,我聽說你在重慶知府的任上,十分盡心盡力,對重慶府的百姓頗為體恤,百姓安居樂業,承你之惠甚多這不就是咱們當年起兵反元,老百姓想要的清官、好官嗎?恨元啊,你做到了我們都做不到的事啊。」
「軍師謬讚了恨元別的不敢說,既然當了這個知府,為政一方,父母官父母官,為父為母,自然要盡力愛護治下的百姓,我是看不得那些魚肉百姓的官員差役的我八歲的時候就成了孤兒,父母便是死於貪官惡霸之手,我自然不能讓自己也變成貪官、惡官,不然,我那九泉之下的父母,怕也閉不了眼」馮恨元的聲音也有些感慨。
「是啊,你們都不錯,都爭氣,你也好,世成也好,都能體恤愛護百姓只是天一盟的事,把你們卷進來,我也是心有不安」徐東彬嘆道。
「行了行了,大哥,恨元兄弟,你們下棋就下棋,又扯起這些事來了」旁邊的趙福貴笑道,轉頭看了一眼榻上閉目參禪之人:「老三,你是當和尚當上癮來了?都到這了,你還天天念什麼經啊?」
榻上的孟平安,也即是少林寺的普靈大師,對趙福貴根本理也不理,仍是自顧自地閉目念經。他已換下了那身僧衣袈裟,只是穿著藏青色的尋常俗家衣服,但那亮亮的光頭,再加上參禪念經的姿勢,任誰一看也還是個在寺修行的和尚。
「老二,老三想念經就讓他念經,你就少說兩句吧。」徐東彬看了一眼趙福貴,又望向閉目參禪的孟平安,微微嘆道:「三弟,你也別怨你二哥不除掉普雲普葉普空他們幾個,少林寺掌握不到咱們手裡,讓你二哥把你弄走,然後讓黃金蝶易容成你的模樣,讓老二殺了普空,這些都是我的主意,我這也都是為了天一盟的大業著想沒辦法」
一直閉目念經參禪的孟平安,嘆了口氣,放下合什的雙手,回頭看了一眼徐東彬:「大哥,我知道的」
孟平安剛說了半句,接下來卻不知道再如何開口,只是又嘆了口氣,重新雙手合什,繼續閉目參禪,只是臉上不時微微抽動的細小動作,顯露出他的心情並不如表面看起來那麼寧靜。
「行行行,我不說我不說。」趙福貴撇撇嘴:「過兩天那些中原武林各門派的人就來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