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胎的剎車聲,好像很遠,又好像就在耳邊。
來自周圍人的尖叫,還有胸腔的跳動,恐懼如流水一樣綿密,從頭滲到腳底,他從廣場角跑到被眾人團團圍住的郁樓身邊,此時郁樓的血已經淌了一地。
低矮寬闊的台階上,玫瑰花碎在地上人的腿邊,混合著同色的血水。
肇事司機開著車跑了,趙成宴腦內一片空白,想要彎下身去抱地上的郁樓,卻發現自己手中竟然還握著第二束玫瑰。
第一束玫瑰有十三朵,而他懷中的則是十四……
花店的老闆說今天的日期搭配這個寓意正好,但那會兒趙成宴還在想,誰能知道以後呢?一生那麼長。
可是他剛才是怎麼拿著花跑到這裡的?長得仿佛經歷了一生,思緒都模糊了。
只有剛才為他送花的兩個女生臉色慘白,尤其是看到他懷中還抱著的玫瑰後,終於哇地哭了出來。
趙成宴半跪在血泊邊,粗魯地掃開身前礙事的玫瑰花,止不住顫抖地去伸手扶住郁樓的脖頸,「救護車……救護車——」
郁樓被送進急救室搶救,後來又住進監護病房,他的兩條腿骨都被碾斷了,人也陷入了重度昏迷。
在這難熬的三天時間裡,第一天,肇事司機被警1察抓住,他收錢幫老闆辦事,其實並不知道受害者與加害者之間有什麼淵源,但面對警方的調查,他失口否認了自己是受人指使惡意撞人,撞人當天他喝了酒,極有可能被指控酒後自駕造成事故。
第二天,王川因為受1賄罪被收監,全沾了趙成宴視頻的光,於是失去自由之前他忍耐不住心中的惡意發了一條信息給趙成宴——「喜歡我送給你的回禮嗎?我想了想,還是由郁醫生簽收比較合適,突然發現了你的小秘密,真是意外之喜。」
第三天,郁樓的父母回國,趙成宴在他的父母急匆匆趕到醫院後就默然離開,走時在監護病房外看了一會兒,拿走了郁樓的手機,裡面有他的電話號碼。
他才是罪魁禍首,而且他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醒來之後的郁樓……
那便讓郁樓討厭他吧,他也覺得自己無能到了極點。
趙成宴頻繁地動用關係想要定司機惡意傷害的罪,約談律師商議王川買兇肇事的指控,他的動作太大,加上王家正是敏1感之際,還沒等案件查出個所以然,他的父親就得到了消息,所有的活動都被迫中斷。
中年男人簡直暴跳如雷,強行沒收了趙成宴的聯絡工具,禁足在家中,不准他在干涉王家的那趟渾水。
可是責罵過後,中年男人發現自己的兒子再沒有了往日闖禍時的滿不在乎,兒子靜靜地立在他的面前,眼神是從未有過的黑沉,「你的關係我動用不了,是因為我的分量不夠,對麼……」
因為他不過是個花天酒地的紈絝,有個好父親,看在他父親的面子上給他幾分薄面而已。
中年男人聽得愕然,手中香菸的菸灰落在膝上,把西褲燙了個小洞他也沒察覺,「你說什麼……」
趙成宴的眼眶在那一瞬間忽地發紅,他轉身上樓,沒有再多說一個字,可是他什麼都明白了。
在他有限的二十四年人生經歷中,還從來不曾有過這樣的挫敗,痛苦,心疼又絕望的情緒,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的自以為是,他的輕率狂妄,郁樓還會在遊戲裡等著他,晚飯之後的這個時間,出現在他們一同裝扮的蘑菇小屋內。
可惜今天上線的只有藍蘑菇,藍蘑菇蹲在小屋前的台階上,眼淚大顆大顆地砸進腳下餅乾鋪成的路磚,趙成宴心想他怎麼會這麼難過,眼淚止都止不住,明明沒有那麼深愛的……
趙成宴變了,這種變化看在身邊最親近的人眼裡,剛開始是欣喜,可慢慢就成為了疑慮和深深的擔憂。
他把名下玩票的三所酒吧賣了,跑車賣了,購入一家瀕臨破產的醫藥代理公司,然後在艱難的開局後,一年的時間轉虧為盈,建立起自己的關係網。為此,他平日忙起來根本找不見人,煙從偶爾抽幾根,到一天一包都止不住,晚上應酬喝酒喝到胃病發作被助理送到醫院掛水,和身邊那群遊戲人生的狐朋狗友更像是平行線,生活的重心不再交叉。
新年到來,趙成宴總算擠出時間回家吃了頓飯,可是沒過一天他就不見了,他
54.我花了三年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