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帝一聽頭就大,早朝時,一群老臣叫嚷出兵,另外一幫子反對,他獨坐龍椅,眼觀鼻鼻觀心的聽他們吵了一早上,啊不,確切的說,已經吵了三個早上。
這好不容易下朝,他本想躲會兒清淨呢,結果他姑姑又逼至他寢宮。
隆玉公主跪著不肯起來,永昌帝也不敢坐下,走至隆玉公主對面,往地上一坐,長嘆一聲道:「我的好姑姑,您為什麼一定要出兵呢?」完了便將他心底那筆賬認真給隆玉公主掰扯一番,隆玉公主聽完幾乎石化。
她第二次懷疑皇兄當年把皇位傳給這位大侄子的決定是否正確。
第一次懷疑是立太子那次。
「這就是陛下堅持不出兵的理由?」隆玉公主不相信道。
「朕的理由難道還不夠充足嗎?」永昌帝才叫一個驚訝。
剎那間,隆玉公主只覺心口怒火「騰」的冒起,然,對方怎麼著也是皇帝,她只好耐著性子慢慢道:「陛下說的這些非常有道理。然而隆玉心中也有一筆賬想算給陛下聽,假若陛下出兵,所需人力物力財力尚有彌補之源,如果您堅持不出兵,隆玉敢向您打包票,西涼每年的進貢將化為奢望。」
什麼意思?永昌帝凝眉。
姑姑的意思是,出兵了西涼王室還會繼續向大周進貢,不出兵就不再向大周進貢了?
「西涼王若敢這般行事,朕定然饒不了他!」
隆玉公主目瞪口呆,合著她說那麼多,這位陛下壓根沒聽懂什麼意思。
她將心頭火氣壓了又壓,耐著性子解釋道:「西涼王倒是不敢,前提是,屆時他還是西涼王。」
永昌帝懂了。
「姑姑憑什麼肯定左賢王一定攻得下上鄢,成為西涼新王?」
「就憑左賢王蓄謀已久,一呼百應,所向披靡。如果不是西涼王庭連派三路兵馬阻截,這會子,左賢王早坐上王位。如此有勇有謀,手段狠辣,他憑什麼不能攻下上鄢,憑什麼做不得西涼新王?」
「即便他坐上西涼王位又如何?」一個番邦王位,誰坐不是坐。
後面一句雖然未出,隆玉公主卻猜的絲毫不差,若不是還抱有一絲希望,她定然破口大罵。
「請問陛下,是想要一個柔弱如綿羊的附屬國,還是想要一個強悍如狼的附屬國?」
「自然是想要一個柔弱如綿羊的附屬國。」
「如今的西涼王就是綿羊,而左賢王,就是那隻強悍的狼。」
這話永昌帝不信,一個八字沒一撇的造反王爺,憑什麼就是只狼?
隆玉公主冷笑,「陛下莫不是到此時還以為,左賢王只是想當西涼的王?他費盡心思布局,籠絡各部,又真刀真槍冒著生命危險拿下王都,難道就是為了像西涼王室從前那般,從年頭到年尾,等著向我們大周進貢?」
「既如此,他倒不如老實待在左賢部,守著水源充足,草原肥美,牛羊馬匹遍地成群的地方過他逍遙自在的日子!」
「依姑姑之見,左賢王究竟想做什麼?」
「那就要看他的野心究竟有多大了。」
「姑姑所言,朕都聽進去了。且容朕三思。自我大周建朝至今,雖已歷經六朝,可真正安寧之日,不過二十載。創業難,守業更難。我大周的安寧,乃千萬軍人將士用血肉之軀換來的,輕易動不得。姑姑一心為我大周,朕知。姑姑有經緯之才,朕更知。然而這般牽一髮而動全身之事,朕必須三思再三思,還望姑姑體諒作為一個帝王的不易。」
隆玉公主傲氣凌然起身,只冷冷盯了永昌帝一眼,隨後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縱然無禮,到底走了,永昌帝重重鬆口氣。
無題